“你想得太大声了。”终于,詹妮弗忍不住说道。她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生气、很受困扰,但显然这没有奏效,因为布鲁斯在微微一愣后朝她露出一个微笑。
“嘿,”他轻轻地说,“过来吧,珍妮,请到我这来。”这句请求十分突如其来,几乎不像是会从他嘴巴里说出来的话,但詹妮弗立刻脱掉拖鞋和睡袍外套,上床钻进了他张开的怀抱里。他们安静地躺着,布鲁斯无意识地摸着她的头发,念头又开始在高塔里嗡嗡作响。
“你要是有空不如想想该怎么赚钱。”詹妮弗戳戳他的鼻子,半开玩笑地打断他的思绪,“你看,我名义上在养伤,你呢是个坐吃山空还要倒贴钱给正义事业的花花公子,而现在我们有两个小男孩在跑来跑去了。”
“两个。”布鲁斯摇了摇头,思路被带偏了。
童年是他最深的伤口之一,他在受训和外出战斗时从没想过自己将来要结婚生子,也更没想过要怎样教养自己的孩子,但现在他却有了两个养子,或许将来还会有更多......想到这个或许,他目光闪动,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歉疚。他在收养父母双亡的迪克时过于匆忙,甚至没来得及和詹妮弗商量,在收养杰森时又过于补偿,其实没有认真思索会给其他人带来的困扰。她会希望有两个养子吗?他在心里思索,别说养子和将来,他甚至都没有给她一个家庭的承诺,一个完完整整的求——
“如果你敢在穿着睡衣的时候求婚我就把你的脑袋摘下来。”詹妮弗用最大力气拧了一把他腰间的软肉。感谢蝙蝠侠、他的扑克脸、他的坚韧和他的英雄无畏,布鲁斯倒吸一口冷气,憋住了没有叫出声。
“好了,我们都还很年轻。”詹妮弗松开手,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胸,“不说你要结婚生子得引起多大的风浪,光说我吧,好莱坞喊了八百年的同工同酬,但我们都知道实际上是个什么样子。当年娜塔莉·波特曼挑在那个时候怀孕,站在领奖台上就从领奖的变成了颁奖的。迪克和杰森都是好孩子,我对他们的感情跟你一起。”她侧过身,单手撑住下巴,观察着伴侣的神色。“我知道你心中为杰森留出了一块柔软的地方,我也知道你有时会从这些孩子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那很好,布鲁斯。我们可以让他们拥有一些崭新的东西。”
“像是英年早逝?”布鲁斯咬紧牙关,“我不想训练他,我也不应该训练迪克。”
“然后让他们在某天晚上碰到一个想敲诈韦恩家的歹徒,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詹妮弗严厉地说,“不说迪克,杰森过去是什么样子?他在认识你很久之前就在训练自己了,虽然做的是一些正派人眼中的脏活,但他知道在哥谭生存需要什么。”
布鲁斯哼了一声。
她用另一只手去梳理他的发丝,意识到在这段时间的忙碌和受伤后这些头发长得太长了,已经需要修剪了。“他知道你的身份,他请求你训练他,让他成为一名学徒,不再去偷窃,不再去做坏事,而是尽力去惩恶扬善、去帮助他人。我认为没有比英雄梦和为之付出的行动更打动人的东西了。”
“这是从哪个电影的台词里背下来的?”布鲁斯总算有了调笑的心情。
这回轮到詹妮弗冷哼一声了。她翻身从床上坐起来,长腿一迈就稳稳当当地坐在了对方的腰上,揪着他睡衣的领子,眯着眼睛问道:“你是在怀疑我惯会说好听的大话?”
“我可没说。”布鲁斯向上看着她。
“我得仔细瞧瞧。”詹妮弗捧住他的脖子,低头亲了亲他,“你在想什么?”
“你。”布鲁斯说。
一组念头飞快滑过他的脑海。这次不再和孩子们有关了,全都是关于她的。有美好的回忆,有漫无目的的遐想,还有更深沉的忧虑。在某些思虑里,他担心她的力量最终会对全人类的存在造成威胁;在某些思虑里,他担心自己最终无法用有效的计划来制衡超能力者,制衡她;在某些思虑里,他担心让她参与哥谭事务的后果会是什么;在更多更多的思虑里,他担心自己日益增长的担忧和控制欲会摧毁他们的联系——他不想要这样。
原本放在他后脖子的手变得僵硬了,轻轻的揉捻变成了严厉的抓握。布鲁斯闷哼,他退后一些,紧紧盯着詹妮弗——她的眼睛变得冷酷了,虹膜里闪动着跳跃的银光,如此神秘,如此危险,如此......非人类。
布鲁斯应该觉得警惕。
他从来不是个非人类爱好者,他用了超过五年的时间思考该如何制约超人,如何防备其他超能力者。但现在他在这里,和一个新晋的、无比强大的超能力者,一个可以摆弄全人类意念的心灵能力者,一个因为“不亲人类”而获得能力的个体,躺在同一张床上,分享同一片亲密的空间,亲吻着,允许对方摸着他的喉咙,抚摸着他的后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