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锦苦着脸,叹了一口气:“说倒是说了,文锦不敢转述。”
宇文化成一挥手,大度地说:“但说无妨。”
文锦便笑着说:“叔父说,宇文化成这老东西,上次弈棋,竟然悔子,下次必杀他片甲不留。”
冯氏再也忍不住,笑得弯了腰,宇文化成气愤难平,吹得胡子直往两边翘。
见文锦跪于地上,竟比自己坐着还高,冯氏不禁心中得意,眼前这个英武的青年,雍睦仁厚,达敏好学,年仅二十便官封将军,报母仇而手刃朝廷命官,护自己敢当街训斥皇妃,一往无前,锐意无惧。
可我让他跪下,他就得跪下,因为我是他娘!
想到这里,她骄傲地说道:“跪这许久了,起来吧,一会儿仆人上菜,该笑话你了,陪你义父饮两杯。”
文锦这才起身,瞪眼说道:“儿子跪娘,有何好笑?”
恰好元庚领着厨下进来布菜,冯氏挥手命他们退下,自己执壶给他二人斟满酒,便在一旁看着他们。
文锦一边饮酒,一边便把昨晚见慕华博的情形,大致给他们说了。宇文化成听完,许久无话,片刻后方举杯一饮而尽,说道:“你叔父对鄢妃之评语,可谓入木三分。”
冯氏却对鄢妃之美,颇为计较,便问道:“鄢妃之美,果真艳绝天下?”
宇文化成接口一叹:“那是自然,传说天下男人,没有她魅惑不了的。”
冯氏酸溜溜讽刺道:“怪不得,有人甘愿拿着锦儿的宝贝,巴巴地献殷勤。”
宇文化成立即脸色通红,愤愤说道:“妇人见识。”
文锦赶忙斡旋,说道:“鄢妃之美,的确摄人心魄,若依我看来,她比燕子,还有慕华若颜,还差点颜色。”
冯氏冷冷说道:“锦儿之意,她比娘美。”
文锦吓了一跳,赶忙解释:“文锦并非此意,刚才比较之时,并未想到娘。”
冯氏脸若挂霜:“娘就坐你身边,你却视而不见。”
文锦忙中出错,又说道:“娘误会了,文锦只是没想到,娘老了之后,还喜欢争奇斗艳。”
冯氏勃然大怒:“你说谁老了,你是何居心?是何用意?”
话刚出口,文锦便懊悔不已,为何今日一错再错?赶忙又说道:“娘端庄贤淑,风姿肃仪,她妖娆绰约,美艳华丽,怎可同日而语。”
冯氏这才破颜而笑,温语说道:“慕华博与你义父之言,皆是胡说八道,锦儿之言,甚慰我心。”
宇文化成不屑地看了她一眼,回头对文锦说:“且不管是否艳绝天下,鄢妃之毒,入骨三分,却是千真万确,且不说她手段是否高明,但说无所不用其极,便无人能及,无人能敌;一旦发动,犹如毒蛇缠绕猎物,绝不松口,不惜代价,不计后果,不计生死。”
冯氏听他说得阴森,不禁打了个寒噤,文锦忙安慰道:“娘不用忧心,她伤不了你。”
冯氏却劝道:“锦儿不可掉以轻心,太子与你父亲之死,鄢妃是祸乱之源,太子一去,她志得意满了吧。”
宇文化成却悠悠说道:“太子与锦儿父亲之死,是朝中翻天覆地之事,其最大获益者,看似是二皇子,其实是三皇子。”
文锦心中一惊,忙问道:“义父何出此言?”
宇文化成举杯邀他共饮,而后捻须说道:“太子之死,太尉虽将罪责推于拓巴升,但拓巴升素日于二皇子一党,皇上岂能不知?岂能不疑?二皇子生辰之日,皇上抄斩拓巴升满门,便是警示,锦儿当街顶撞鄢妃,鄢妃盛怒之下,慕华博一言即退之,更是明证;而三皇子纤尘不染,一身洁净,垂手而得逐鹿之机,岂不是最大获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