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稚扭头,身后的男人一身暗紫色华贵的朝服,乌黑如墨的头发束在九旒冕下,珠帘后长眉轻挑,目光深深攫着他的脸。

萧猊眼唇皆含笑意,从容闲适地走到他身后,隔着亭栏,双臂扶在灵稚背后的栏杆,远远看去,灵稚仿佛坐着被萧猊从身后拥在怀里。

男人的冷香幽幽散到灵稚面前,灵稚微微挪开,不和萧猊靠上。

萧猊问道:“那灵稚以为我是不是完全的恶人?”

以灵稚对他所怨,萧猊问了亦是白问,他在灵稚心里,肯定是一个无恶不作,强人所难的坏人。

这些都是灵稚亲口说过的。

可方才听灵稚对小奴才说的那句话,忽叫他萌生了不该有的念想。

萧猊从不以好人自诩,要稳固小皇帝的江山,没有他在暗处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哪里换来明面上众人高歌称颂的太平盛世。

小皇帝干干净净的江山都是他用手沾血拿回来的,这么多年萧猊早就习惯所有人畏他怕他,他不需要人理解,只是在适应了这份寂寥和冷血时,心里还没完全消失的柔软被灵稚轻轻拨动了一下,便不假思索地问出口。

萧猊对灵稚的答案心知肚明。

灵稚扭过脸,萧猊目光落在正对自己的后脑勺上,幽幽叹息,失笑道:“我算问了个愚蠢至极的问题。”

灵稚鞋都没穿,抱着怀里的画籍跑远了,

萧猊双手撑在亭栏,微微垂下脸。

俊美的脸孔一半落在阴影之中,片刻后,他忽然抬头朝灵稚跑远的方向笑了一声,拾起对方落下的鞋子跟了上去。

灵稚心情烦闷地蜷在坐塌,柔软的垫子被他揪出皱痕。

他刚才想叫萧猊坏人,却生生地止住了。

若是最初的灵稚,但凡萧猊伤了山中林兽,伤了大老虎,还要去害长尾青鸟,他都会气得浑身发抖地毫不犹豫骂他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