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猊说道:“先进屋吃点东西,”顺口放出理由诱惑,“饭饱后才有体力做事。”

灵稚身形不动,回廊檐下飘进的水钻进人的衣襟,浅灰色的夏衣有些湿了一小半。

比起太师府供给灵稚所穿的锦衣,这身粗简的衣衫萧猊怀疑它会在灵稚的肌肤上擦出刮痕。

他道:“雨太大了,随我进屋,可好?”

灵稚靠自己是没法走出这座院子的。

雨下得大,没有人送伞进来,明明只是萧猊一句话的吩咐,他没让人送罢了,私心想让灵稚休息会儿。

这半年萧猊不曾断过灵稚的消息,对灵稚而言也许他们分开了半年,在萧猊心里,却恍若没有发生这一切。

灵稚的经历,一举一动,每隔固定的时日,都会有人记录成一个本子送到太师府。

萧猊几乎亲眼目睹了灵稚磕磕绊绊的成长。

灵稚为人处世有种天真又迟钝的劲头,偏偏他愿意什么都认真地学,若没人在他身边给他兜着,许会吃些苦头。

萧猊尽量不去想那个对灵稚抱有幻想之心的青年大夫,他在日渐加深的思念与为什么不把灵稚强行留在身边的欲望之间反复拉扯,每每控制不了准备让暗卫替他执行一些命令时,就会拿起记录着灵稚日常点点滴滴的小本子翻了又翻。

看着灵稚为了专门等一株菜花开能在田边坐半日,灵稚给村妇接生又顺手接生了一头母牛,诸如此类,都是些细小微不足道的琐碎事情,却能让萧猊反复品读细阅。

正是这些文字详细记录,用金丝藤本装起来的一份份小册子成了萧猊遏制某种强占私心的念想。

世人都说爱是无畏无私的,喜欢一个人便会成全对方,不求自我。

偏偏萧猊对灵稚却做不到那样大度的放手,来达成所谓的“无私”的爱。

所以萧猊不认为自己通过其他的眼睛注视灵稚的举动有和不对,至少,他心疼的想把这人接到身边好好宠着照顾的时候,也为对方那一点一点,跟抽丝生苗般,慢慢成长的速度产生了萌动的心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