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心里打了好几份腹稿,就等着出去后一口气问出来,然而没想到真等她拉开门,瞧清房间里的景象,已滚到喉间的话顿时咕咚一声落了回去。

嘉德罗斯倚着床头,睡着了。

她在浴室门口站了会儿,轻轻叹了口气,放轻手脚走了过去,蹲在床边打量他。

嘉德罗斯是个有点矛盾的人,明明年龄不大,偏偏总给人一种睥睨众生令人不由自主臣服于他的感觉,许是那双明金色的眼眸盛着过于嚣张的色彩,以至于别人一旦同他对视,便无法控制地手脚战栗,最后狼狈地撇开头。

但他其实又很纯粹,白就是白,黑就是黑,他从来不会模糊自己的态度,不管讨厌还是喜欢,他从未遮掩过自己的心思。

初见枷芒,他满心满眼都是轻蔑,事到如今,他再面对她时,眼睛里却总装着独一无二的、他本人总察觉不出的欢喜。

想到这,枷芒忍不住伸手去戳他的脸。

嘉德罗斯这些天为了找她没怎么睡觉,好不容易找到人了,精神松懈下来,忍不住就眯眸休息,结果没留神睡着了。

枷芒戳了两下,见他丝毫没反应,胆子登时大了不止一星半点,满身心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他眼下的那颗黑色星星上。

说不上为何总对这颗星星存有执念,她时不时就想揭开星星看看下面究竟隐藏了些什么东西,模模糊糊地,潜意识告诉她,只要揭开星星,她和嘉德罗斯的关系便不再如此简单。

但嘉德罗斯似乎对别人碰他眼下的星星抱有相当大的抵触之心,哪怕是最靠近他的枷芒,一时半刻也无法接触到他暗藏的内心。

枷芒小心翼翼觑了眼半张脸都埋进了围巾里的嘉德罗斯,还挺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