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失败了。他想。

九十九朝对于自己即将到来的失败接受得很快,血液从发丝之间留下模糊了他半边的眼睛,他一边告诉思考着无数都没有办法成功的方法的同时,一边平静地回想着死亡即将割舍掉的他的记忆。

作为听着笼目歌长大的御门院,平静地接受绝望其实占据九十九朝人生的大多数,寥寥几次对命运的反抗,也是因为他借助着眼睛的力量隐约窥到了微小的可能,才奋不顾身地去燃烧自己,绝处逢生。

他对未来与希望这类东西从来没有过多的期盼值,夏油杰像是给了他一场梦。现在他唯一会去思考的就是自己失败之后,四月一日会不会按照他走前许下的愿望抹掉十年后夏油的记忆。

——九十九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提前安排这种假设他失败后的要求,明明他的想法是不论十年前还是十年后,都要夏油杰记住他,日夜记得他的离去,在午夜梦回时第一个忆起的一定要是他的面孔。

从此以后他的主人只有自己。

然而……他真是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断裂的小狐丸的本体被从火和烟中丢出,叮当落到九十九朝的面前,他的眼神没有悲悯,仍旧是极致的平静。

术师杀手缓慢地如行在倒地的羊群间的恶兽,踏着血液走到最鲜美的一头羔羊面前。羔羊抬起头,眼神如沉默却永不熄灭的火山的眼睛。

伏黑甚尔:“还有什么遗言吗?”

九十九朝笑了一声,“你在要杀掉的人面前都那么好心吗?”

伏黑甚尔想了想,“没记错的话,当初御门院联系上我的时候,是要雇我管教一个不配学习他们阴阳术的小孩。不过你既然是唯一一只活下来的狐狸,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啊。”

九十九朝在心中也笑了一声,摇头,缓慢地闭上眼睛,“输了就是输了,我没有遗言,从来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