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情并茂的说着,刘盈不忘紧紧攥住长兄刘肥的手臂,只片刻之间,眼眶便微微泛起了红。
见刘盈这般架势,本就神情拘谨的齐王刘肥,顿时便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似乎是想要婉拒刘盈的盛情,以别君臣尊卑,但又被一股莫名的迟疑所阻止,一时愣在了原地。
倒是刘肥身侧,看着眼前这幅‘兄弟重聚’的场景,楚王刘交只轻笑着侧退出两部,旋即手捋颌下苍髯,笑着连连点头不止。
“殿下之脾性,可是丝毫未变呐······”
“于宗亲手足,仍这般友爱······”
刘交暗自思虑的功夫,被刘盈紧紧攥着手臂‘深情凝视’的齐王刘肥,也是稍镇定了下来。
略带试探的打量一番刘盈的神情,又自顾自纠结了许久,终见刘肥僵笑着低下头,似是提醒般,发出了一声轻语。
“殿下友爱寡人,寡人实受宠若惊,更满怀心喜。”
“然殿下贵为储君,恐还当稍顾仪态,以免落外人于口实才是······”
话说出口,刘肥便又似反应过来什么事般,面色陡然一紧,旋即将满带着惶恐的目光,望向刘盈那张含泪笑颜。
好在最终,刘盈并没有如刘肥所想象的那般,因为自己的指指点点而面露不愉。
听闻刘肥提醒之语,刘盈只又贪婪的打量一番刘肥,才略带郑重的一点头。
“兄长训诫的是。”
“季今已为储君太子,确当时刻顾全威仪。”
说着,刘盈便郑重其事的对刘肥一拱手,惹得刘肥又是一阵手足无措,神情惊慌起来。
却见刘盈似是对此丝毫没有注意,只面带恭敬的侧过身,整理了一番衣冠,才再度正过身,对刘交、刘肥二人先后拱手一拜。
“侄盈,见过楚王叔。”
“季,见过齐王兄······”
看着刘盈摆出这样一副‘今日,只讲家人礼’的架势,刘肥面上惶恐之色,终是达到极致。
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在原地不安的挪动着脚,最终,刘盈还是将求助的目光,投降了身侧的楚王刘交身上。
感受到这股迫切的眼神求助,刘交却并没有什么太过剧烈的反应,只温和一笑,便朝刘盈拱手一回礼。
待直起身,刘交的面容之上,便自然地带上了一抹谦卑之色。
“殿下。”
一声轻唤,便见刘交温笑着朝刘肥一点头,才继续对刘盈道:“齐王适才所言,虽有失当,然亦非无理。”
“正所谓君臣长幼、君臣长幼,此,便乃先君臣,而后长幼。”
“殿下贵为汉储君,寡人同齐王,则俱为汉诸侯,此,便乃君臣有别。”
“故殿下见寡人、齐王,恐不当以长幼,而执侄、季之礼,当以君臣尊卑,而执君礼······”
语调平和的道出此语,便见刘交温颜一笑,旋即拱手低下头,似是不经意般补充了一句:“及宗亲长幼,若殿下难以挂怀,亦可自藏于心,便足使寡人、齐王如沐天恩······”
言罢,刘交便顺势将双手从胸前收回,环抱于腹前,摆出一副‘躬身候命’的架势,实则却稍抬起眼皮,暗自打量起刘盈的面上神情。
而听闻刘交这一番不卑不亢、有理有据的委婉劝言,一旁的刘肥也终于长松了口气,自顾自连连点头不止。
虽未开口,但刘盈还是不难从这位庶兄脸上,看出‘是极是极!’数字······
不出刘交所料,听闻这一番略带劝谏之意的话语,刘盈只悄然流露出一抹若有所得的神情。
片刻之后,刘盈面色便又是一正,对刘交微微一拱手,以示感谢。
但刘盈接下来的举动,却是大大出乎刘交,甚至刘肥的预料。
“楚王叔所言,确使侄醍醐灌顶,知己之失。”
神情满是严肃的道出一语,刘盈的面容之上,便嗡时涌上一抹极尽亲和,又满带着随性的笑容。
“然今日,非朝议,亦非君臣奏对······”
温笑着道出此语,刘盈便走上前一探,双手分别攥住刘交、刘肥二人的手臂,便朝着殿内走去。
强拉着二人走向殿内,刘盈不忘笑意盈盈的侧过头,对刘交俏皮的眨了下眼。
“宗亲团聚,若还行君臣之礼,而废长幼之序,岂不过谨于礼,而失宗亲之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