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想着,钟瑜深深一礼,恳切道:“世子可还记得宝鸢公主生辰之时,予我的那枚玉佩?我……我不想嫁肖二公子为妾,还请世子兑现当日承诺,为我做主!”

付久珩眼睛还盯在文书上,顿了一下,却是下笔圈了几下,然后继续看向了下一页。

眼见他不语,钟瑜心下愈发没底,虽说她也曾想过他不肯出手相助的可能,可是怎么说他也是地位显赫的皇亲国戚,难不成当真如此没有肚量,被她拒绝了便要恼羞成怒,连过往受恩于人时做下的承诺也能翻脸否认?

想到自己若真嫁给肖二为妾,此生只怕从此便毁了,钟瑜心急如焚,道:“世子曾言我若遇上了难处便可来寻您,如今……世子说过的话已然不做数了吗?臣女之事实乃不值一提之小事,世子若因此等小事成了背信弃义之人,岂不是臣女之罪过?”

付久珩目光缓缓抬起,看向了面前振振有辞的女子。

进来的时候他只点了一盏灯,此时她的面容在烛光中带了些朦胧的虚幻之感,她的头发整整齐齐的冠着,脸上未施粉黛,却是白皙光泽,许是因着急切,一双杏眼隐隐泛着水光,素白的面容与暗色的衣衫更显得她嘴唇红润娇艳,远山眉微微的蹙着,美人忧思我见犹怜。

而她身上的灰蓝色的男子衣衫似有些小,紧紧的束在她的身上,纤细的腰身和胸前隐约的起伏令人移不开眼。相较女装时宽松的罗裙,这身男装反而更突显了她容貌俏丽身段婀娜。

付久珩不由想起了第一回 相见,他在恍惚朦胧之中见到的仙子,蛊惑人心,令他魂牵梦萦。还有昨夜梦中那热情似火,娇艳盛开的妩媚妖精,令他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付久珩觉得心下似有一团火压都压不住,着了魔一般忆起了前一晚梦里女子的美好,不由气恼得将手里的笔扔了出去。

那一日她的话还在耳边,他既气她不肯回应他的心意,又怨她去选一个小小的进士折辱于他,更恨……她喜欢别人,也恨喜欢她的自己。

其实初时他本没觉得自己有多喜欢她,只是想着再不纳一个妾室进来,父亲那边只怕要大发雷霆了。正巧遇上了她,得她相救,他又对她有兴趣,便想着就是她了,却没想过自己会越陷越深,而她竟然并不想嫁给他。

习惯了这世间万物尽可在手的他从没去想过,她可能并不想要他,她会去喜欢别人。

于是那天以后,他便想算了吧,不过是一个小官家的庶女,她要去选一个进士,那便让她去吧。

可现下看着烛光下尤为俏丽的她,弱不禁风的跪在那里,双目盈波,仅仅是想一下这样的她穿上红衣嫁给别人,还有别人看到梦中她那妖娆媚惑的模样,他都觉得不可忍受。

他以为冷着她,不见她,便能把她忘了,可见着她端的那副自在轻松的模样,他便觉得自己日日里的煎熬都是个笑话,恨不得狠狠教训她一番。

可如今她来了,这副受人欺凌的楚楚模样,他只觉心魔又上来,只想把她抱在怀里安抚,半点折辱她的心思都没了。

罢了吧,何苦为难自己,西边的战事刚平,姑姑与父亲的大业未成,他不宜在儿女私情上浪费太多时间,既是想要,取过来便是了。

付久珩将桌上的文书理了在一旁,又起来行到她的身侧,低身将躺在她脚边的笔拾了起来,放回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