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爱卿, ”太后声音无波动, “你常年跟匈奴国打交道, 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林纪年皱眉。

这可就是专门戳裴怀瑾的痛处了。

他本就在那次战役里伤了腿,如今再询问, 岂不是向人伤口上撒盐。

“禀太后, ”裴怀瑾坐在轮椅上,他的目光沉静,与往日并无变化, “臣觉得支援蒙丹族攻打匈奴国不妥。”

“可哀家觉得此计可行, ”帷幔后露出太后影影绰绰的身影, “裴将军年少出名, 令匈奴闻风丧胆,可若是等匈奴知道裴将军伤了腿,成了残废, 岂不是很快就要攻打咱们。所以不如先发制人。”

裴怀瑾面无表情。

林纪年却心里倏然升起一丝怒气。

残废。

她有什么资格说裴怀瑾是残废。

还没待他发火,便又听太后道:“裴爱卿长时间不处理边关的事,生疏了,如今也到了小辈们该锻炼的时候了,”她顿了一下说,“不如把兵符交给小辈,这样裴爱卿也不用记挂着那些事务了,毕竟你的腿……”

所有人都听出了太后的言外之意。

你一个废人霸占着兵符干什么,还不快点交出来。

大殿群臣议论。

“是啊,裴将军都这时候还拿着兵符干什么。不如留给有用之人。”

“难道说,他还想带兵打仗吗。”

裴怀瑾脊背挺直,他的睫毛半敛下去,看不清眼里的情绪。

林纪年目光落在他身上,虽看不清他的神态,却莫名的觉得此时他有些难过。

“皇太后,”林纪年侧首,眼眸冷冷的落在帷幔上,“皇儿有一事不明白。”

大臣们慢慢相窥,一言不敢发。

林纪年说:“匈奴国能不能打下来暂且不讲,若是蒙丹变卦,反而攻打中原,这时又该如何。”

“小国而已,”太后语气不屑,“哀家还不放在眼里。”

林纪年心底嗤笑,还埋藏这一丝怒气。

又是残废,又是收兵符。

已经这么迫不及待了吗。

“是啊,小国而已,我中原国富兵强,自是不怕,”林纪年笑了一声,话头一转道,“话说,皇太后本该颐养天年的年纪,如今却为了朕劳心劳力,朕……朕……”

太后闻言,看向小皇帝。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这么煽情。

“皇儿长大了,”太后接话,“哀家甚是欣慰。”

“是啊,如今朕可以独当一面了,”林纪年说,“也该让皇太后享享清福了。以后皇太后不用这么辛苦来陪朕上朝了,好好休息休息。”

太后原本还想再感伤几句,倏然听见他这几句话,这会儿还有什么不明白。

她声音高昂,“不用,哀家还不累。”

林纪年道:“朕知道皇太后是为了国家,是为了朕,但是朕不想当这不孝之人,到时候黎民百姓们会如何说朕?”

“皇儿!”

“行了,此事朕意已决,太后多说无益。退朝!”

最近一段时间,小皇帝越来越行事果决,雷厉风行。

不仅每天反驳会谢太傅意见,今日直接把垂帘听政的太后赶下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