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秀咬着嘴唇,声音颤抖的道:“王林,你走出这扇门容易,再想回来可就难了!我和儿子,你一个也得不到!你可想清楚了!”
王林仰天一笑:“大丈夫,何患无妻?又何患无儿?李文秀,一直以来,你也瞧不起我王林,我们从结婚当天开始就在闹离婚,只是一直被许多的事情给耽误了。现在我们终于走到了这一步,也算各得其所了吧?”
李文秀哽咽道:“我哪有瞧不起你了?分明是你瞧不起我!我知道你有钱了,你变坏了!你在外面找得到更好的女人!你嫌弃我了!”
她越说声音越大:“我听人说,所谓的婚姻,其实就是在你所有的社会关系里,找一个最合适的人结婚。你现在出息了,阶层高了,交游广阔了!你有了更好的选择,所以你才要抛妻弃子,另择新欢!”
王林表情一滞,心想她说得好有道理的样子!
李文秀泪眼婆娑地说道:“我知道,以你今时今日的条件,别说要找一个女人,便是要找几个女人,你也找得到!可是,哪怕你找上一百个女人,也不会再有一个女人叫李文秀!就算她们给你生一百个孩子,也不会再有一个儿子叫王文!”
王林咬住牙关,他皱了皱眉头,摆了摆手,说道:“不管怎么样都好!过去的事,烟消云散了!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吧!我们在一起的时光,不长也不短,算来一年有余了,聚时是缘,散时也是缘,我们随缘而定,也算是不负此心了!”
李文秀道:“缘?你敢说,我们之间只有缘吗?你敢说,我们之间就没有爱吗?”
王林身子一震:“爱?爱是什么?你懂吗?”
李文秀道:“在古代,男人迎娶妻子之前,是见不着她面的,直到洞房花烛之夜,他挑起妻子的红盖头时,才能知道妻子长什么样子。妻子也才知道,自己嫁了个什么样的男人。我想,我们虽然生活在现代,但刚刚结合在一起的时起,其实和古代的洞房花烛夜是差不多的。因为我们都不了解彼此,我们是结婚以后,才开始真正的开始谈恋爱!”
王林怔怔的,听她说下去。
李文秀道:“我以为,所谓的爱,不过是你关心我来月事时是不是会肚子痛,我担心你在外面出差时会不会饿肚子!你要是不爱我,你会半夜跑下楼去敲开小卖部的门,给我买红糖,亲手做给我喝吗?我以为,那就是你爱我的表现。”
王林沉声道:“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李文秀道:“你以前隔天就要跑一趟庐州,我怕你在车上饿肚子,我每天天没亮就起床,给你做饭菜,给你装好便当,让你带到车上去吃。刚开始你是一个人,后来你和田姐两个人,再后来又加了吴师傅三个人。哪怕要做再多的饭菜,我也会早早的预备下!哪怕我感冒、身子不舒服,我也从来没有偷过一天的懒,我这么做,你感受不到我的爱吗?”
王林缓缓闭上双眼,一股从来没有过的情感,在他体内流转。
是啊!
那些盒饭的味道,不就是妻子对他的爱吗?
世间还有什么情感,抵得过李文秀的那些爱心便当?
周粥的琴弹得再好,沈雪的舞跳得再美,又岂能像李文秀的饭菜一样,饱暖王林的心身?
音乐和舞蹈,可以升华王林的感情,但人类的生活,归根结底,只不过是为了一日三餐!
夫妻之间的感情,没有钢琴声的优雅,没有舞蹈姿势的浪漫!
可是,一餐一饭,一言一语,不就是生活吗?
王林眼前,瞬间闪现和李文秀生活的点点滴滴。
在曾经贫困的日子里,李文秀不辞辛劳,每天下班后,都要糊火柴盒,一糊就是到深夜,早上还要起床给他做早餐,给他做盒饭!
她每次在车间里拿到了优秀生产奖,得到十块钱的奖金后,会高兴的给他买小礼物,给他买新皮鞋,给他买皮带!
不管他回来得多晚,家里总有热饭热菜在等着他,也会有一个秀丽可人的身影在灯下等着他。
他在外面和周粥花前月下,去看电影,去浪漫,李文秀却在家里操持家务,给他经营这个穷家薄业。
他和沈雪在香江花天酒地,恩爱无边时,李文秀怀着他的孩子,在家里辗转难眠!
她能力有限,但她会记着他父母的忌日,记着每年的清明和中元节去上坟,初一十五会在家里给亡父母烧香上供,祈求他在外面平平安安、遇难呈祥。
不,其实她很有能力!
她不仅会糊火柴盒!
她还会亲手缝制衣服!
王林身上穿着的衣服,都是她曾经一针一线缝出来的!
她在怀孕之前,她腰身小小的时候,她也能下腰身,能翻拱桥呢!
她其实也是个懂得浪漫的人,只不过,她的浪漫,都化在那一粥一饭、一针一线之间。
王林想着她的好,想着她对自己的爱,不由得双眼酸痛!
泪水在他眼眶里打转。
他强忍着,不让泪水掉下来。
他一直想要冲破这个家的束缚!
他一直想要离开这个不爱的女人!
可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时,王林却犹豫了!
他真的不爱李文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