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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快厅堂处已是一片苍凉的白色,遥遥传来念经呢喃之声,真不知道该不该夸苏意娘太能干,应酬之余,竟是将做法事的和尚、道人都已请到了。

想来司马芸娘的后事,有这样聪明能干的人操持,必然风光无比吧!只是这又有什么意思。

容若复又有些讥嘲地笑笑,拿起手里不知第几壶的酒,仰头而饮。

酒渍湿透他的衣襟,酒意染红他的双眸,却仍然没有醉。

明明是酒量不好的人,是否真因为这些日子的应酬来往,练出了好酒量,想醉想忘,想不再面对死亡,不再担忧离人的时候,偏偏醉不了。

夜风乍起,如他此刻翻覆不定的心怀。

当那一声轻柔如水,怅然如风的叹息响起时,容若有一瞬间的恍惚,几乎以为自己真的已经醉去,才在醉里,梦到离人归来,听到那依依叹息。

他猛然一怔,然后,松手。酒壶从他无力的指间跌落。

他在树上跳起来:“谁?”

小楼处有悲伤哭泣,前厅里经文诵成一片,这样的喧哗,却衬得四方寂寂,天地冷冷,看不到别的人影,听不见其他声息。

容若几乎以为,刚才真的只是幻觉,却又不甘心地大叫:“是谁,韵如,是不是你来了?”

除了悲伤的哭泣,和超然的诵经声,依旧没有任何回应。天地苍茫,沉沉黑暗里,看不见未来,看不见希望,看不见玉人。

容若脸色渐渐苍白起来,向前伸出手,对着虚空方向,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却又脸色一变,身子一晃,双手按下胸口,闭上双目,整个人像一片失去依凭的落叶,自树梢跌落向尘埃。

黑暗里一道影子一掠而近,伸手在容若腰间一挽,止住他失控跌落的身体。

容若在同一时间睁目,出手如电,紧紧抱住她,掌中美好的触感,和怀里柔软的身躯,让他心中一阵激动:“韵如,我终于见到你了。”

与此同时,一股强大的力量在胸前猛然爆发出来,痛得他惨叫一声,身不由己往后跌去。

即使痛到这个地步,他那紧抱的手臂竟然不肯松开,这一瞬,他完全没有任何思考能力,只知道,要紧紧拥住那生命中至爱的人,哪怕被人打死了,也不能再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