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若新接了日月堂倒也罢了,周茹竟也端然在座,可见济州城的豪强们,对于周茹这个比容若更来历不明、神秘莫测的人物,多么重视。
容若目光一扫:“陆大人没有来吗?”
不管怎么样,以陆道静一地父母官的身份,这主席没有可能没他的位置。
“陆大人到得极早,在席间大家也都颇为尽欢,后来衙门里传了话来,似乎临时有什么公务,陆大人就急匆匆走了。”何夫人含笑道。
其实天色已经很晚,连一对新人进洞房都已经很久了,若是普通酒席,早就该散了。
因着苍道盟和神武镖局联姻是大事,原本的打算就是两家摆流水席,酒席从何家的神武镖局,到柳家的苍道盟,把整条街都连起来,三天三夜,客来如流水,菜上似流水,就算吃饱喝足,也不必急着离开,大家坐在一起闲谈,藉着聊天,各大势力可以增加感情,讨论各种合作事宜,所以,这内间的三桌上,大部分人都没有离开。
但是,陆道静提早一点离开,也绝不显眼,更谈不上扫兴了。
容若点点头,也不以为意,又问谢远之:“醒思兄怎么没有来?”
谢远之淡淡道:“这孩子有些不舒服,我没让他出门。”
侍立在容若身边的肖莺儿眼神微动,谢家的独孙身体不舒服,这可是大事情,为什么一点风声没听到,到底生的是身病还是心病?
容若心思没肖莺儿这么深远,却也心中微动。
在他印象中,谢醒思是个非常好动、好热闹的性格,济州有什么新鲜热闹事,都少不了他,以前领着容若满济州城玩,访青楼、见名妓,也永远少不了,最近倒真是很少见他了,好像从那次日月堂射箭会之后,就没有再见了。连给明若离吊丧,为司马芸娘办后事,也没有见着他的人影,难道……
容若心中还在转着千万种念头,席间已不断有人对着他敬酒。
席间个个都是大人物,谁也不能得罪,容若只得硬着头皮,装出笑容,一一应酬。
一轮酒喝下来,容若已是有些头晕了,旁边的周茹却已笑嘻嘻道:“恭喜容公子,得任日月堂新主人,从此手操莫大权势,杀伐决断、旁人生死,都在公子一念之间了。”
容若对她一肚子火气,也不举杯,冷冷道:“我看不出这有什么可恭喜的,杀伐决断,非我所求,莫大权势,却是用许多人的死亡换来,我倒情愿什么也不要,大家都好好活下去。”
周茹笑道:“公子这话真的有趣,倒是大声说出来,让这满厅里的大人物,都跟着笑一笑。这厅中哪一个不是跺跺脚,济州震一震的人物,能有今日,靠的是什么,公子倒在这里说起梦话来了。纵然公子于权势上并没有多大心思,但既在其位,便谋其事。日月堂无数弟子的性命安危、前程未来都在公子肩上,要维护这一切,可不是说两声你好我好大家好便可以的。没有杀伐手段,没有雷霆手腕,焉能有太平之日?如果真的不在乎,公子又何必这么晚了,还赶来赴宴,心情这么不好,却还要应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