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若心中焦躁,百思无策,忍不住在谢府的大厅里,来回走动,双手乱搓。
谢远之见他这般真心关切,如同身受,心中感动,反倒宽慰他:“容公子不必为老夫太过忧心,正所谓富贵在天,生死有命。老夫得享富贵数十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如今垂垂老矣,就算被暴民杀死,也无可遗憾了。”
容若跺足道:“谢老宽厚待人,守信从商,何以要落到如此地步,更何况,我更不忍济州百姓被人煽动,因为过份恐慌而激发人性中的丑恶,人人变作强盗,这样的混乱,所造成的死伤、损失都太大了。”
谢远之被容若言语中悲天悯人的真诚急切感动,怔了一会儿,才拍案长叹:“我谢远之纵横商场近四十年,多少血雨腥风、惊涛骇浪、兵连祸结、天灾人祸都遇上了,生意犹自不断壮大。奈何时不我与,竟受卑鄙小人之辱害。否则以我谢家之财势,就算手上没有足够现银,但能给我三天时间,我就有办法凑齐银两,应付这举城的挤提。”
三天?容若倒吸一口凉气,日月堂的资金,顶得到三天吗?
他心中正自计算,正巧有一个仆人,飞一般跑到厅外,大声报:“老爷,日月堂有人要见容公子。”
谢远之竟然站了起来,大声道:“快请。”
随着一声请字传出去,不一会儿,肖莺儿已经出现在厅堂上。
她赶得太急,竟也带着娇喘,人一进厅,立刻就对容若汇报:“主上,官兵在每处谢家钱庄,投入上千人,维持秩序,阻止民众暴乱砸抢,再加上本门弟子的协助,暂时把情况压制下来了。本门紧急调派的银两也全部运进钱庄,让百姓们可以排队兑换。所以,现在的情况还算稳定。可是,各个钱庄外,排的长队有增无减,赶去的百姓不少还拿着棍子铲子,准备一旦提不了银子,就冲上去抢。人群中,不断有人煽动作乱,动辄说,银子不够,兑得晚的人就换不到银两了。幸好本门弟子也混在人群中,只要一发现有人作乱胡说,立刻先下手为强,以迅快的手段,尽量在不惊动其他百姓的情况下把人击晕。所以,情况还能掌握得住,只是……”
容若和谢远之同时追问:“只是什么?”
“兑银子的人太多了。日月堂所有的生意,临时调动的银两实在不够,最多也就撑上一天,如果人群还不散的话,到时兑不出银子,就算有再多的官兵,除非可以血腥镇压,否则肯定无法阻止得了暴乱。”
容若咬咬牙,右拳重重击在左掌心:“只能撑一天,怎么够。日月堂不是号称财势显赫吗,就这么点银子可用?”
肖莺儿忙道:“日月堂固然财势赫赫,但济州最赚钱的盐茶生意都被正经商家分营了,谁也插不进手。日月堂在济州做的主要是青楼赌馆的生意,钱庄也只有一两所而已。近日战乱将至,还有多少人会有闲心进青楼赌馆,钱庄的银子也要留一部分,应付慌乱的百姓提现,现在能紧急调动的现银自然有限,如果能有五天的时间周转,必能调到足以应变的银子。”
容若废然长叹:“五天?如果能有五天时间,谢家什么也能应付了,又何必我们插手。”
肖莺儿轻声道:“既是如此,何不求助于旁人,比如茶商行会的赵远程,还有盐商行会的副会长姚诚天,都是富甲一方,素来与谢老爷交好,若肯出手相助……”
容若苦笑:“如果他们肯相助,早就已经坐在这里了,何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