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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若笑道:“他这人想法行事,从来大异常人,正妃的名份,只怕也未必看在眼中。他若喜欢,便是民间仆妇也能爱若珍宝;他若不喜,就算是楚家闺秀、御封王妃,也一样弃若草芥。他绝不会像当年的二哥一样,计较这种名份之事。而且,有了二哥的前车之鉴,他也不会再犯这种为了名份,抛弃一切,最后自讨苦吃的事。再说,柳非烟嫁给他,王府并无第二个女主人,下人称呼之时,把侧妃的侧字去掉,也不算麻烦。官场应酬,其他的命妇想来也不会不识相地叫侧妃,改叫三王妃不就行了。除了缺少御赐皇封,不能穿正妃服色的衣饰,还有什么不如正妃呢?”

“但是皇家规矩,无比繁琐,不得多走一步,不能错说一句,哪里容得女儿家,横刀跨马,肆意纵情。柳姑娘江湖女儿,岂能受得皇家拘束。当年二嫂就是因为被太后召入宫中,说以皇家礼教,最后才弃皇封而去的。”

容若笑道:“二哥当年只知诗文,二嫂也是至诚之人,不懂狡诈欺人,所以才吃了大亏。咱们这位三哥可是比谁都精明,他和七叔勾心斗角也有多年,难道还看不清形势吗?他何尝不知道柳姑娘绝不是规规矩矩做王妃的女人,但他既然决定要娶她,自然有应变之策。比如,母后把柳姑娘叫入宫中训示之时,柳姑娘只管低头答应,连声应是。等行过婚礼,受过皇诰,公诸天下之后,她自可原形毕露,过她喜欢的生活,做她喜欢的事。只怕三哥不但不恼怒,还要陪着她一起荒唐胡闹才好。母后和七叔就算生气又能怎么样?难道还能逼着王爷休妻,让皇家被天下人耻笑吗?只怕还要倒过头来,处处替他们遮掩,帮胡作非为的两个人处理善后呢!”

容若说得轻松,楚韵如听来也不觉展颜而笑:“这么说,我竟是白担心了。”

“你自然是……”

容若话说到一半,忽然听到后方一声声熟悉的呼唤声,伴着马蹄声随风传来。

“容公子,容公子,请等一等。”

容若低低“咦”了一声,几乎不太相信会是那个人,忙大声吩咐停下马车,推开车门向后看去。

远处一人一马,如飞而来,马上的人容颜憔悴,果然正是迭逢大变,家业飘零的谢醒思。

容若原以为他一个大少爷,受了那么大打击之后,必会躲在家里好好地休养,平复心情,万万料不到,他居然会追到这里来,心中不免有些奇怪,但眼看着谢醒思一人一马,已到近前,便也把心中感慨收起,跳下车,迎过去。

谢醒思翻身下马,不管不顾,一把抓起容若的手:“容兄,你要走,怎么也不派人来传个话。幸亏我听瑶晶回来说起你的事,才急忙赶过来,就怕一时赶不及,竟是连和你道别都错过了。”

容若听他说话,情真意切,心中不免也感动起来:“谢兄,我原想着,济州数日来,变化太多,你家事又烦乱,便不欲再去打扰。”

谢醒思摇头道:“容兄这是说什么话?如果不是容兄相救,我早就被萧遥害死了。如果不是容兄为我辩冤,我直到现在,还以为是我害死了司马芸娘,这一生都会一蹶不振,良心难安。容兄对我,不啻再造之恩,如今分别在即,又怎能不赶来一送。”

他语气之中,一片殷殷感激。容若听得心中感叹,济州风云变幻,那么多勾心斗角,抵死斗争,最终,却把这个局外的富家大少磨练得通达不少了。

谢醒思回身从马上解下一个包裹,双手打开,里头竟包着一瓶美酒、几个玉杯。

谢醒思脸上有些红:“谢家声势,已是昨日黄花,容兄远别,竟没有一件可以拿得出手的纪念之物。唯有这『醉飞仙』是爷爷至爱之物,数十年来,也只珍藏不过三瓶,便是再大的喜庆,也舍不得轻易拿出来待客。今日醒思唯有以此酒,祝容兄一路顺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