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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孤辰竟是少有地端然正色,剑锋再次出鞘,一连四剑,或点或挑,或击或刺,然后才平平一拍,方把这一截断剑击落于地。

而在这一瞬间,鹰飞已是就地一滚,抓住地上不知是谁脱手掉落在地的一把刀,复又纵身而起,合身扑到。

她居然,竟然,再次主动攻击。

卫孤辰的脸色竟是前所未有的郑重,剑锋平举胸前,对他来说,这已是对敌人最高的礼遇了。

鹰飞满身是血地笑一笑,迈步出刀。卫孤辰也是朗然一笑,扬眉击剑。

这一番交击,又和前次不同,两人的动作都极慢,每一刀挥落,每一剑扬起,每个人都看得明明白白,偏偏每个旁观者都会生出躲无可躲、避无可避的彻骨寒意来。

鹰飞每一刀劈出,都是万马呼啸,千军奔腾,纵横捭阖,飞扬决烈。卫孤辰每一剑迎出,都妙至极处,直似信手拈来,全无痕迹可寻,恍若日升月落,飘逸从容。

鹰飞的刀,是天地间,最激扬、最飞腾、最不可匹敌的刚毅豪烈,而卫孤辰的剑,却已不再是剑,而是天,而是道。天道岂能敌,天道岂能抗。

这一次刀剑相交,每次都是结结实实地交击,偏偏不发出半点声音,仿佛那百炼精铁,相比主人的傲然铁骨,也已化做棉絮轻柔了。

再没有那可怕的交击之声震人心魂,可是,被打得东倒西歪的一干人等,却全都忘了要起身,每个人望着战场,都有些失魂落魄。

整个园子,竟然连刀剑激起的劲风声都没有,只有鹰飞每一步踏出,重逾千斤,深深陷入土中的声音,只有鹰飞每一刀与剑交击,全身骨头咯咯作响的声音,只有鹰飞,每一式击出,因为真气在体内狂猛激荡,而鲜血溅落的声音。

每一个百战铁汉都在微微颤抖,这样的女人,愧煞男儿。

怎么有人可以在流了这么多血之后,还能以这样的威势作战。怎么有人可以在这一次又一次的交击中,还能坚持着不倒下来。人们听着鹰飞骨头的脆响,每个人都感到一种深深的恐怖,这一次,等这两个交战的人停下来的时候,这女人身上的骨头,会不会也完全被那狂猛的力量给压碎了?

余伯平魂不守舍地说:“这就是庆人,这就是庆人的刚强、庆人的风骨。”

莫苍然面无人色道:“庆国女子皆为战士,庆国女子俱皆刚强。庆人从来认准目标,绝无回头。庆人一旦结仇,举国上下,不死不休,天下诸强,无人胆敢犯庆。如此人物,这样的力量,我们拉拢庆人尚且不及,为何一定要与庆国人结仇?”

“苍然。”余伯平低沉的声音自有一股威势:“你对主上若有不满,可当面坦然进言,背后才发怨言,非为人臣属之道。”

莫苍然一震,惶然道:“我对主上不敢有怨,只是我等多年苦心,所谋甚大,实在不宜树异国之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