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安乐不曾正眼再看自己的兄长,他也不曾对他的亲妹妹,再有丝毫的亲近叮吟。
他只是这样静静地站着,任江风刮得肌肤生疼,却也久久不动。身边的大臣内侍似乎都小心地唤过好几次,但是,他既听不见,也无心理会。
所有的大臣都不得不跟着皇帝,一起站在江边吹冷风,直到那劲急的马蹄声迅若疾风而来。
远远的快马就被拦下,那镶黄的衣饰和令符无不是宫中急讯的标志。
宁昭徐徐收回纷乱的心思,刻意忽略这一刻空空寂寂的心境,扬声道:“让他过来。”
那从宫中快马前来报讯的侍卫满身大汗,直扑到宁昭身前,与其说是跪下,倒不如说是情急趴到地上了:“陛下,陛下……太皇太后……她……”
宁昭在刹那之间变了脸色,欺前一步,厉声喝问:“太皇太后怎么了?”
安乐坐在豪华的船舱中,沉默着看窗外江流悠悠,万古不变地流淌。这一路行来,漫漫河道无尽头。楚韵如和容若总是体贴她心境凄凉,时时陪伴在旁,若非她方才一再推称想要清静一会儿,怕是根本无法把那小心翼翼伴在身旁的朋友赶出去吧!
此时身边没有了关切自己的人,只有若干暗中不知奉了什么君令,负有什么密任的侍从女官守护着,她自可以从容无礼,只静静望着浩浩江流。心中无思也无虑,既不知悲伤何往,又不知欢喜何从,只是就这么静静地看着。
身后忽然传来的动静,让她转过身来,却惊讶地发现,满室侍从女官,依然保持着原本站立的姿势,只是人人合眉闭目,已然失去知觉。眼前静静立着一人,身量高挑,灰衣斗笠,浑然看不清面目。
很不可思议的,安乐心中既无惊恐亦无惧,只淡淡问:“你是什么人,怎么上来的?”
容若与性德在舱中谈话时,照例是闲人闪避的,不管是秦人还是楚人,都已经很习惯地一看到这二位有谈话的意图,就即刻退出去,不得呼唤,不来打扰。不但离开舱房,就连舱门外,都没有人会多余地守在门口,以避免有偷听嫌疑。
就连楚韵如从安乐舱中出来,回来找容若,知道性德在里面,也没有立刻进入,而是轻轻敲了敲舱门。
容若知道必是楚韵如,亲自打开舱门,见楚韵如神色并不轻松,轻声问:“她心情仍是不好?”
楚韵如飘然入舱,神色略有落寞:“心境怎么好得起来。只是她倔强,不肯表露人前,与其让她还这么勉强在我面前强颜欢笑,倒真是不如让她一个人清清静静自在一会儿。”
容若叹息着点点头,信手关上门,正想再说什么,舱门再次被轻轻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