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房间他每天都会替我打扫收拾;我不愿意吃饭他端着碗趴在我床边一点一点喂;我情绪不稳定随时像一点就着的炸药,甚至有的时候会对着他大喊大叫,但他从来没有露出过一丁点生气或者不耐烦的表情。
他就像水一样柔软、包容,却又像冰一样强硬,不退缩。
我想不出来这辈子还有哪个人会像他这样对我好。我希望他能把我从无底的深渊中拉上来,可是又怕自己将他也拽入无边的黑暗中;我一边贪婪地吸取着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光和热,一边又担心自己始终暖不热的身体会将他也冰冻住;我希望自己能对他很好很好很好,可是我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不断地伤害他;我想给他我的所有,可是除了拖累他之外,我根本没有什么能给他的。
我的灵魂已经爬满污秽不堪的东西,它黑暗、丑陋又肮脏,没有任何值得被爱的地方,而我自己,也时常被孤独、低落、空虚、痛苦、绝望这些负面情绪打败。曾经承诺给他的未来,我可能永远也到不了了。
每一天,我都盼望着他推开我的房门走进来,可是我也期待着有一天,那扇门永远不会再被推开。
九月快要过完的时候,小花和瞎子来看了我一次。其实暑假刚开始的时候他们就来过几次,但是那时候我正被我爸禁足,就叫他们暂时不要再过来了,还托他们替我去看望了胖子。后来我的情绪不好之后,又不是很想见他们了,我不想被他们厌恶,现在的我在任何人面前都觉得自卑,总觉得自己十分不堪。
但这次是闷油瓶带他们进来的,我没拦住。
大概也是看我精神确实很不好,小花他们待得并不久,很快就从我房间出去了。我躺在床上模模糊糊听见他们在外面说话。
“……看过了,什么毛病也没查出来啊!”我妈在叹气。
“精神科看过了吗?”是小花的声音。
“什,什么?!”我妈显然很震惊。
“那不然这样,您联系一下锦姨吧。”小花改口道,“我觉得他这是心病,得专业的人来疏导才行。再这么拖下去怕是要不好。”
小花嘴里的锦姨大概指的是文锦,我三叔的前女友,一个非常有智慧也非常美丽的女人。我跟着小花和瞎子学功夫的那段时间,正是我三叔对文锦穷追猛打的时候,一来二去的我们也跟文锦混得熟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