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蕊急道:“那他怎么还不走,还要以奴仆的身份待在你这里?”
来了来了,重点来了。
顾衣佯作苦恼:“我想,应该是他的卖身契乃官府所签。我听说官奴来官府销奴籍难得很,他可能无法脱籍,无颜回家。”
高蕊虽然不会打理府中事务,可还不笨,立马便想出其中异样。“他被人牙子拐了抓了,都不该是官奴。”
话到此处,多言无益。顾衣只静静吃茶。
高蕊气极了,捏了帕子便走:“我要去见我哥哥,让他查一查,谁敢将良民变作官奴?”
这边高盛回府,水都顾不上喝,便去寻陆恩,见他不进正厅,反倒在外面廊下坐着,正对着难倒他的残局苦思冥想。
他走近一瞧,只见残局已然被陆恩破了一半。
果然是个人才。
“好兄弟,你在廊下坐着,是瞧不上我正厅,还是下人不懂事?”
陆恩听到声音,从容起身,施了一礼,笑道:“大人勿怪。是草民身份卑微,不好进正厅叨扰。廊下晒得几缕暖阳,吹得几丝清风,也别有一番趣味。”
“我听张管事说,他们家早已把卖身契还给你了,你怎么还未脱籍?”高盛埋怨说,“上次我说助你回家,你也不肯,这中间到底有什么难事,你与我说说。”
陆恩垂眸。
北疆之地多是荒蛮,没有银两,寸步难行。加之他不想离开顾衣,所以拿了卖身契,也不愿离去。
上次梁温与他说,让他早日归家,混出一番人样来,好进顾大将军的府邸,求娶顾衣。
今日出发前,梁温又与他说,既然他与高盛交好,为何不趁机从源头销了奴籍,抹去这段不光彩的历史。待回家之后,不必再被人拿来说道。
这两点皆中他的心事。
他卖身契所用大印正是西让州司狱,想来他的入籍文书也存放在此地。高盛帮他处理干净文书,只需一句话便可。
想到这里,他起身,对着高盛郑重一拜。高盛疼惜他的才华,侧身让过。
“正要求助大人。草民本不想麻烦大人,只是入了奴籍,身份卑贱,很多事比草民想象中要更难。”
“你只管说,能帮我一定帮。”
“多谢。”陆恩看向远处青山,暗色山峰起伏连绵,远远缀在天边。天边之外,便是他的家乡吧。
“草民本是江州陆家子弟,不幸被人牙子抓了,迫草民入了奴籍。”
高盛讶异起身,失声大喊:“江州陆家!可是那个出了三代宰辅的陆家?”
“正是。草民家中向来重视名誉,我若不除去奴籍,哪里有颜面归家?只是除去奴籍……”陆恩艰难启齿,“我入的是官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