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侠习惯性会把一件事往最坏的方向想，但他毕竟还是个有理智懂判断的人，所以他知道，艾薇拉的存在对于大部分人而言都是利大于弊，现在，掌握了更全面更深入的信息，知道艾薇拉这样的特殊存在并不是一点都不受限制，她足够强大，在某一方面又显得过于脆弱。

诞生得毫无理由，消逝得悄无声息。

——她根本不能掌控自己的生命。

而从另一个更现实的角度考虑，如果艾薇拉死去，同时又有新的，对人类抱有敌意的星球意识诞生，失去庇护，压根不具备同等级力量的人类将会遭遇什么，完全可以预料。

“新的星球意识？”蝙蝠侠知道艾薇拉是知无不言的性格，因此，在他想到了最坏的结果时，就直接向最有可能知道答案的艾薇拉抛出了疑问，“宇宙里已经很长时间没诞生过新的星球意识了，我应该是最后一个。”

我们艾薇拉是很特别的存在——阿兰娜跟卢卡斯从前总爱把这句话挂在嘴边，好像他们都知道艾薇拉肯定是最后一个能够拥有生命的星球。

这是一种冥冥中的感觉，后来，随着她的力量越来越强，艾薇拉也能隐约触碰到这种感觉。

“新生的意识并不强大，我的力量也是在诞生后才逐渐变强的，说的简单点就是活得越久越厉害。”艾薇拉不像蝙蝠侠那样擅长在死亡边缘来回横跳，也就没能第一时间get到对方的意思，虽然她也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像曾经的同伴那样无声无息的消逝，但她总觉得那一天还很遥远，她很少会因为这种可能感到失落，“你不用太担心，就算真的有新的意识诞生，也不可能比我强，我们不可能打起来，星球意识与星球意识间不能互相伤害。”

说完最后这句话，艾薇拉的脑子里突然快速闪过了什么，她还没来得及抓住，蝙蝠侠又有些急切的追问道：“什么叫做不能互相伤害？这是你们身上的禁制吗？”

“算是吧，我们施加在彼此间的攻击都是无效的。”

艾薇拉的语气略有些感慨，她想起自己当初第一次知道这条禁忌的时候还非要拉着卢卡斯跟她比划，然后他们就在阿兰娜包容又无奈的眼神下当场表演了个小学鸡互啄。

代表太阳的卢卡斯拥有所有星球意识中最强悍的“毁灭”之力，只是，跟他与生俱来的能力不同，卢卡斯本身其实是很爽朗很阳光的性格，开朗得甚至有几分幼稚，明明是他们当中年纪最大的一个，却又能诡异的展现出跟年龄完全不符的孩子气，当然，他也不是时时刻刻都那么孩子气，有些时候，卢卡斯会说一些听起来非常深奥，而后细想总觉得带有预示性的话语，艾薇拉记得他的样貌，记得他说过的每一句话，记得他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眉梢显露出的阳光，也记得，他没说一句告别的话，十分突然地离开了她。

那是围观过无数次分离见证过无数次离别的艾薇拉第一次深刻体会到在意之人离开的滋味。

没有卢卡斯了，也没有阿兰娜了。

他们永远，只活在她的记忆里。

……

一个跟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的下午，艾薇拉应奇异博士的邀请去了趟纽约圣殿。

穿着法师服的斯特兰奇对她非常友善，还专门泡了杯茶给她，艾薇拉低头抿了口杯子里味道寡淡的茶水，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钢铁侠之前说过的一句话——

“那位至尊法师好像有点穷。”

从来没缺过钱且很懂得享受生活的托尼·斯塔克一眼就能看出圣殿主人表面辉煌实则穷苦的日常生活，用来招待客人的茶水里都看不见几片茶叶。

当时，多玛姆即将入侵地球的恶劣事件还没解决，回到复仇者大厦的钢铁侠端着马克杯，喝着用进口咖啡豆磨出来的香醇咖啡，无比肯定的说出了这句结论，还很热心的想为对方介绍清洁大楼的工作，改善一下法师的贫穷生活。

现在看来，高傲的至尊法师多半没有接受这个友善的提议。

喝完茶，艾薇拉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了一些零食，她知道缺钱的法师肯定没资本用美食点缀干净的茶几，干脆自己带了吃的过来。

一心想谈正事儿的奇异博士并不知道自己在艾薇拉心目中的形象已经这么可怜了，他回想了一下自己之前预知到的内容，斟酌着开口道：“我已经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斯特兰奇本来想用敬称，只是对着艾薇拉这张脸实在说不出口，好在艾薇拉压根不在意，更不介意又多一个人知晓她的本来身份。

“我曾用时间宝石查看过你的未来，只是那个时候我什么都看不到，在你主动向复仇者联盟的成员说出自己的身份后我才成功看到了一些画面——有的清楚，有的模糊。”说到这里，斯特兰奇将身子微微前倾，两手交叉放在膝盖上，是很严肃很认真的姿态，“其中有一个画面——我看到你站在一座金碧辉煌的殿堂里，旁边站了一位看不清楚面貌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