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番话叫自己极其丢脸,就是本来还乐呵呵的老爷也阴沉下了脸色,连本来说好的给元春取个大名儿都抛在了脑后,出了孝之后只往那个姓周的狐媚子那里跑,把自己这个妻子抛在了脑后,若不是这一年多来自己的哥哥王子腾争气,官位渐高,又找了贾政谈谈,他才收敛了些,对自己开了脸。不然得话,只怕贾政都不会进自己的屋子,平日里若是珠儿稍有差错,贾政非打即骂,叫她这个做娘亲如何不心疼自己的儿女。王氏想到这些就是一肚子的苦水,只是没地方去说,这也就算了。当初她在家里也是被父母娇宠养大的,如今呢,为了儿女的前程只得伏低做小地服侍讨好自己的婆婆,在外人面前还要端着一副宽厚和蔼的模样,收买人心,不叫大房的袁氏看自己的笑话。
不过两日,王氏毫不容易好转的心情登时又变得不好了。“你说什么,隔壁府的给他们家那个小丫头取名了,叫贾华。”静姝既然满了周岁,贾珍便把自己早就给静姝取的大名给拿了出来。华,荣也,又有精英之意,且与这一辈的男儿一样用得乃是草字辈,足可以见贾珍对于自己女儿的心思和喜爱。王氏再如何郁闷,却也不得不收拾些好东西,叫人送到威烈将军府上,心里却忍不住替元春叫屈。
长公主知道了之后,又一次登门,入了里屋,便抱着静姝不撒手,瞧着自己健康舒心的女儿,心里对自己这个女婿更是满意极了:“我瞧着珍哥儿对你确实不错,不枉我当初下了那么多功夫才给你定了他。前儿,我还在太后以及皇上皇后面前提到了静姝,等静姝大一点,我就带着她进宫瞧瞧太后以及皇上皇后去。”
“母亲处处为我和静姝打算周详,女儿又怎么会不答应呢,让静姝进宫见见世面也是极好的,只怕静姝年纪小,吵着外祖母和舅舅他们。”楚氏自然是点头答应了。“说起来还有一年多,你们就要出孝了。我瞧着珍哥儿是个主意大的,又上进,可有什么打算没有?”长公主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来,忙问道。“夫君已经和我说过,先生们都说夫君若是要考进士,恐怕功夫还不到家,倒不如先做官,好歹历练一番。”楚氏笑眯眯地说,这样的情况可并不少见。“皇上如今年纪大了,对这些勋贵之家不免更是优待了几分,只可惜出挑的子弟没几个。珍哥儿不仅出挑,还极其懂规矩,在皇上那里已经挂上了号,咱们倒也不用刻意做什么,只怕皇上心里已经有了安排。”长公主沉思片刻,才压低了声音,说。楚氏记在了心上,这话也只能她们娘俩儿说说,旁人一概都不能告诉,至于夫君那里说不定自己也心里有数,她若说了反而对他们夫妻情分不好。母女俩说了好些话,长公主用了饭才离开。
贾珍这边日子过得不错,夫妻俩规规矩矩地过着自己的日子,行事也低调。可另外一边,贾代善的身子骨却是越发不好,贾赦瞧着自己从小怕到大的父亲终于也到了垂暮之年,不过是是个快要行将就木的老人,自己心里忍不住心酸。此时,他也顾不得自己下意识对父亲的敬畏天天都到贾代善那里点卯,平日里他去军营都没有这么自觉而勤快过。这样子叫贾代善瞧着好笑,自己的大儿子虽然没自己预想得那么成器,前儿本该落到他头上的职缺还愣是被王子腾那小子忽悠走了,他还把人家当兄弟,可是这份孝心却让贾代善觉得窝心,自己儿子至少在孝道上面还是可圈可点的,对贾赦更是和蔼了几分,贾赦受宠若惊,便更上心了几分。
贾珍虽然整天低调地过日子,宁国府的奴才也难得有眼色,努力做好自己的分内事,不闹事,连下头的孝敬都少拿了不少,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是贾珍并不打算放过他们,自己身边伺候的小厮虽然有些是家生子,但是十分本分,只是到底与旁人会有牵扯,说不定会有些隐瞒,因而只能用签了死契的心腹来查这些奴才,便耽搁起来了。白棋,白书等家生子这几天家里的门槛都快要被踏破了,都是送礼来求他们美言一些的。白棋等人这么些年服侍贾珍,明白自己主子的性情,但凡能推拒得便推拒,不能的话,便把这些东西收好了交给主子过目。
贾珍看着面前摆放得整整齐齐的那些大小花纹不一的盒子,有的上好的红木雕花缠枝纹盒子,有的是黄梨木祥云纹盒子,种种不一,再打开一看,岫玉,羊脂玉,黑玉,翡翠,玛瑙,珊瑚,红宝石等等几乎晃花了贾珍的眼。贾珍忍不住幽幽地叹口气:“我就知道他们个个都是有钱的主,这些年来只怕自己都以为自己是主子了,只怕身上的钱袋子里的钱比我还多。”白棋听着自己主子疑似哀怨,实则愤怒的声调,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主子你那是没钱吗?你知不知道我跟着主子您逛街都不敢花钱啊。不过,他拿到这些东西的时候也吓了一大跳,他是知道这些人有钱,却没想到能够到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