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和帝兴奋地来回踱步, 这种感觉就像当年他成功登位的时候一样, 勋贵们盘根错节的势力终于要随着北静郡王的覆灭即将被连根拔起。好一会儿,政和帝才稳住了心神,平静地说:“再等等, 咱们一定要抓住时机发难,一击必中才行。对了, 古粟那里知道了吗?”

“已经派人传信了, 还需等古大人的消息。”见政和帝开心,高岑心口的石头也终于落了地。

“很好,命各处做好准备。”政和帝眯起了眼睛,眼中闪过厉色来,他一直隐忍不发, 甚至明里暗里抬举着北静郡王,甚至还故意压下大臣们弹劾北静郡王的奏疏,眼下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 是万万不能功亏一篑的。

与此同时,贾珍看着自己的仆从送来的消息,心头一松,随即又正色说:“你去传话给贾珠,让他今天晚上寻个机会过来。”“老爷,珠大爷真的会来了吗?这可是子告父,万一珠大爷——”临到关头,贾珍的心腹却迟疑了,担心贾珠会临时反水。

贾珍笑了笑,十分地笃定:“他会来,便是他不来,王氏也会让他来。再说了,若是他真的选择站在贾政那边,那咱们贾氏一族正好借此机会清理门户,将一切都撇干净,免得将来尾大不掉,再生祸端。”贾珍向来就是个果决之人,这么多年宦海沉浮,虽然性子肉眼可见得圆滑不少,但是骨子里依旧当初雷厉风行,眼里不揉沙子的贾伯希。

心腹见贾珍如此斩钉截铁,心里也跟着松了口气,他们这种签了死契的,只有主子日子好,他们的日子才会好,便立刻就按照贾珍的命令行事。

另一边,贾珠这些日子一边小心翼翼地盯着贾政的一举一动,一边又担心贾珍最后会将他们整个一房都抛弃,心里一直都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连着人都消瘦了许多。贾政向来是个粗心,自然没有注意到贾珠的变化。幸好王氏与吴氏俩人的性子都是要强的,反而给了贾珠支撑,让贾珠放宽心。尤其是吴氏已经快要临盆,还要拿着话劝慰贾珠,贾珠见此情状反而不好意思,重新振作起来。自打吴氏有孕以来,他时常摸着吴氏的肚子感觉着孩子的胎动,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却越发地坚定起来,他不仅仅为人子,眼下他也已经为人父,如何能不为了自己与吴氏的孩子考虑,而自己的父亲满心满眼里都是那些庶子庶女,根本已经容不下他们这一房了。

正当贾珠想着要不要再去偷偷见见贾珍,问贾珍到底打算如何安排,恰逢贾珍的心腹上门传话。“珍大哥哥怎么说?”贾珠打开了小门,向周围望了望,见四周无人,急忙将人拉进了自己屋子,又亲自倒了杯茶递给贾珍的心腹。这些日子贾政时常夜不归宿,没了贾政,王氏将一干小妾庶子都弹压下去,这里又是他的书房,因此他们的谈话很是安全,不担心被旁人听了去。

贾珍的心腹与贾珠商议定了见面的时辰,贾珠一口就答应下来:“请转告珍大哥哥,我今晚一定会去。”贾珍的心腹心口的一块石头落了地,看来珠大爷还不是个糊涂人,面上就跟着透出了笑意来,不忘补上一句:“主子很是看重珠大爷。”

听到贾珍的心腹如此说,登时让贾珠底气更足了些。见自己传话的目的已经达成,贾珍的心腹也不再多留,立刻告辞离开。

送走了贾珍的心腹,贾珠二话不说转身回房,将方才自己与贾珍的心腹话一股脑全部告诉了吴氏。吴氏将贾珠的话揉碎了掰开了,听出了贾珍护着他们这一房的意思,瞬间整个人都畅快起来。她还未过门的时候,就听说了贾家这位族长,谁不知道本来已有糜烂之象的贾家就是因为这位族长才重新兴盛起来,可以说整个贾氏一族都倚靠着贾珍这位族长。既然贾珍派人传话了,那就一切都万无一失了。

“大爷能够如此决断,真让我刮目相看。”吴氏靠在了贾珠的怀里,眼中含泪,感动地出声道。作为贾珠的枕边人,她很了解贾珠的性子,贾珠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眼下她必须做足了姿态才行,就算贾政到时候用尽方法磨得贾珠心软,贾珠不会因此转头对自己心生不满。

“难为大爷为了我们母子如此着想。”吴氏抱住了贾珍,泪珠就滚落了下来,发誓道,“若是有人要唾骂大爷不孝,我愿意与大爷一同承担。自古忠孝两难全,咱们这也是为了忠于陛下,只能对不起老爷了。”吴氏一边说着,一边状似无意地拉着贾珠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她已经临近生产,孩子正是活泼的时候。

“他踢了我。”贾珠忽然间睁大了眼睛,他本来就已经下定了决心,此时感受到了孩子的动静,又听吴氏一番剖白,真正将最后一丝顾忌全部抛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