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珠一听就慌了,着实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臣谢恩。”贾珍却急忙又叩头拜谢。
“朕还没发落,伯希你急着谢恩做什么?”政和帝挑眉反问。
贾珍抬起头,看向政和帝:“臣有一不情之请,贾氏一族在臣的打理下仍然出现这等不忠之人,是臣无能,纵然圣上宽宥,臣岂有脸面再留朝堂之中,臣请辞官。”贾珍说得坚定,他虽然很是吃惊古粟一事,更没想到政和帝早早地就派了人到自己的身边,可是这么多年他对于这位皇帝的心思性子不说十分也有八分的准,方才说起贾政之事,政和帝并不惊讶,而对于他们俩人的态度也尚且不错,看来贾家不至于伤筋动骨,他趁机提出辞官,也算是合了政和帝的心思,毕竟此事虽不会严惩,却也不能宽纵。
“爱卿何至于此?”政和帝眯了眯眼睛,目光落在了贾珍身上,“此事说到底与爱卿并不相干。”
贾珍再次一拜:“陛下宽仁,可是罪臣心里这道坎是过意不去。罪臣年少之时管束族中,自以为可就此家风清正,蒸蒸日上,万万想不到竟是灯下黑,罪臣有负圣恩,也无言面对祖父,恳请陛下应允此事。”
“下去吧,容朕想想。”政和帝摆了摆手。
贾珍拉着还有些不能回神的贾珠退了下去。
“陛下。”高岑迟疑地开口道。
政和帝揉了揉额头:“高岑,你说朕是不是做错了?”政和帝想起古粟曾经劝过自己,说这贾伯希出身勋贵,然行事光明磊落,乃是肱股之臣,实在不应该因着出身再三猜忌。如今贾珍就这么提出了辞官,他心里却有些不好受,怅然若失。
高岑不搭话,这件事情只有陛下自己去想,陛下要的也不是一个答案,只是万万没想到贾大人竟是如此舍得,看来贾家这次又能安稳度过了。
贾珠是靠着一口气支撑着,一出了宫门,上了马车,登时就没了力气,磕磕绊绊地看着贾珍:“珍大哥哥,咱们这是成功了吗?”他已经一片空白,完全想不起来之前是如何应对官家的问询,更是不知道自己是表现得好还是不好。
贾珍勾了勾嘴角,贾珠比自己想得要表现得好,尤其是那哭诉的时候是动了情的,再加上贾珠的容貌不差,这哭嘛谈不上动人,也不至于惹人厌烦:“应该是有惊无险了,你回家的时候什么都不要表露出来,若是做不到的话,干脆就装病吧。”政和帝既然能让古粟跟着自己,难保不会再往贾珍家里塞些人,毕竟还有个贾政吗?
“咱们只差一步了,你可千万别功亏一篑。”贾珍见贾珠松了口气的模样,又提醒了一声。贾珠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提了上来,勉强动了动嘴皮:“就听珍大哥哥的话。”他原先那那些书本上说的伴君如伴虎没有丝毫感觉,甚至还有些不以为意,只当是一些人的胆小之言,毕竟他叔父王子腾从没这么说过,今儿自己试了试,官家还真是厉害。
贾珍应了一声,不忘再给贾珠一个甜枣:“等太平了,我自有东西送到你们府上。”
贾珠听到这话,嘴角都忍不住向上翘,横竖珍大哥哥没少见他狼狈的模样,这句话才是他与妻子要的,有自己父亲污点在,他是没了前程,自然要更加依仗宗族,贾珍这么送礼,别的贾家子弟不至于再将他们这一房视若洪水猛兽,躲避不及又或者是冷嘲热讽。
派下人将贾珠送回家,贾珍转身就进了自己的书房,他今日向政和帝请辞了,当立刻就写一封辞官信递上去,免得政和帝以为自己心不诚。
看着写完的书信,贾珍突然间笑了起来,来到这里那么久了,久到他都习惯了这里的一切,可他骨子里依旧不喜欢这里三纲五常,宗族往来等种种,他努力了那么多,大央朝怎么看都不像是王朝末代,能做的都尽力去做了,总算是可以好好休息了,他真的不喜欢跪来跪去,废腿。
让人把辞官信交了上去,贾珍是一身轻松,甚至陪着楚氏一起浇花,嘴里还哼着调。“我从来没见你这么开心。”楚氏笑眯眯地说,她也准备把宗妇一职丢给儿媳妇了,这一次两个儿子还有儿媳都成熟了不少,她总算是能放心了,她两子一女还有一个养女,只差小儿子的亲事没定下来,到时候拉着许氏一同把关,这样以后妯娌也更亲近些,就没什么可操心的了。
“嘘,喜怒不形于色。”贾珍笑眯眯地说,“我也一样。”说完,俩人相视而笑,一同给院子的花草浇水。
“那贾政真的不用管了?”
“嗐,交给官家就是了,何必再给自己揽事?”
“说的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