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是杀掉他们都觉得太便宜那些家伙了。”希思罗的语气也逐渐变得激动了起来,“因此才会拼命想要变强,因为这样,受苦的就不会再是我们,而是他们了!”

听完两人的话,藤丸立香缓缓闭上了眼睛,叹息一声:“原来如此,我们从一开始就没有走在同一条道路上啊……是我想错了。”

“欸?”听到这话,希思罗瞪大了眼睛,“立香姐……?”

“立香姐……”芭芭拉也有点慌了,“立香姐你在说什么啊,我们难道不是……不是同伴吗?你……难道要为了鬼而……”

“并不是因为同情鬼或是什么别的,仅仅是因为一开始就错了——”藤丸立香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着语调中的难过,“一直以来,我和迦勒底的大家,都仅仅是为了救出更多的食用儿、为了救人而战斗,我理所当然地认为大家和我是一样的,但却忽视了名为怨恨的情绪……是我的错。”

她以前也几乎没有遇见过这样的情况,即便在大正的时候,鬼杀队的大家虽然有仇视鬼的表现,但也没有达到会从斩杀鬼之中获得快感的地步,大家都是在为了守护更多的人而战斗,何况还有能说出“鬼是悲哀的生物”这样的话的炭治郎在,这让她忽视了受害者可能会对鬼产生这种程度的憎恨……

“是我疏忽了,如果能够早一点察觉到你们的这份情绪,或许就不会变成这样……但是想想我也没有任何办法,我……没有经历过你们经历的痛苦,所以也没法说出让你们放下仇恨这样的话……”

藤丸立香感到有些挫败,仇恨这种东西……真的是很难控制的。就像她不可能让伯爵放弃复仇那样,她也做不到要求芭芭拉他们放下仇恨,她尽可能地帮助他们走出噩梦,却没想道比痛苦更深刻的记忆就来自怨恨本身。只要仇恨

“不、不对,不是立香姐的错,是我们……”芭芭拉察觉到了藤丸立香的难过情绪,顿时手足无措地想要安慰,但说着说着,自己就说不下去了,“我们……我……是我……”

是什么时候变质的呢?

一开始,被从地狱般的噩梦中拯救出来的时候,在听见那个神明般的少女承诺会“拯救所有食用儿,拯救他们的家人”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呢?在卫宫先生和阿塔兰忒小姐认可了她是实力,允许她加入行动队的时候,又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那时候,满心都是 “终于可以帮上立香姐的忙了”,“要为了拯救其它食用儿,改变这个世界出一份力”这样的想法……

可是后来呢?

是因为后遗症的发作?因为猎杀鬼的场面?还是因为捣毁量产农场时看见的一切唤醒了被掩埋得本就不深的痛苦记忆?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份心情,是从何时开始放任它成为被仇恨支配的怒火呢?

希思罗和文森特也陷入了沉思,一开始明明是期待的,对藤丸立香所承诺的事情也好,对新的生活也好,对救助其它的食用儿也好,为什么这份对美好期待会变成对猎杀鬼的期待呢?他们在每一次的战斗中,带回来的除了胜利,究竟还有什么?

“不用安慰我,芭芭拉,我没有哭……我只是希望你们能够不仅仅因为仇恨而去杀戮……”藤丸立香平复了一下心情,拉起了芭芭拉的手,“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们,阿斯克勒庇俄斯医生通过研究亚当的血样,找到了可以根治你们身上的实验后遗症的方法,所以你们也可以有着和所有人一样长的寿命。所以,所以我希望除了复仇以外,你们都能够往前看,看见更远的生活,长大以后,去看更广阔的天地,去体验不一样的生活——我希望你们在仇恨之外,更多地看到希望,芭芭拉,你明白了吗?”

芭芭拉怔愣地看着藤丸立香,在那双灿烂如太阳般的金色瞳孔里,她仿佛已经看见了美好的未来,在人类的世界,没有战斗,无需担心生存,和家人一起度过平静幸福的生活——

是什么时候忘记的呢?除了复仇以外,还有许许多多更重要的事情,有家人和朋友,漂亮的衣服,书籍和画卷,比起复仇,更希望能够平静又快乐地度过一生——这样的愿望是什么时候忘记的呢?

她怎么可以放任这些都被复仇的快感所取代呢?

“呜……”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滴落,女孩哽咽着开口:“对不起……呜……对不起,立香姐,是我忘记了……”

“我……对不起,立香姐……”希思罗也低下了头。

“可是,难道我们做错了吗!?”文森特看上去有些动摇,但仇恨扎根在心里难以轻易消除,“想让他们也尝到和我们一样的痛苦……这有什么不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