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确点。”

“得了Elrond,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知道你这是演的哪一出。赌赢了一把就该收手了。小心血本无归。”

Elrond低下头了,还是没藏住上扬的嘴角,“是啦。你说的对。所以你确实准备回撤了。”

Thranduil迈开了脚步,“我不会就此发表评论,Elrond。”

做了决定之后的事情就简单了。Elrond的申请很快就有了回音,一间声誉颇佳的大学对他表示了浓厚的兴趣,邀请他与负责招聘的委员会面谈,Elrond安排好手边的事务就飞了过去。

面谈出乎意料地顺利,双方相谈甚欢,彼此都颇为满意。结束之后,Elrond收拾好东西离开了会议室,刚刚走进电梯就被一只手挡住了门,委员会主席随即走了进来,“请稍等,Rivendell先生。”

主席先生六十多岁年纪,长着一副典型的白人面孔,整个会谈中一共也没说几句话。Elrond笑了笑,礼貌地侧身将他让近了电梯。电梯门缓缓关上,主席先生转过身来,镶在层层皱纹之中的蔚蓝色眼睛盯着他,“不知道有没有荣幸请您吃个便饭?”

两人在一间清静的茶餐厅落座。要不是Elrond提前做了功课,他几乎要忽略掉对方掩饰得极好的口音。闲扯了一会儿,主席先生终于说到了正题,“您知道,您从Eldar的突然离职在业界也有不少风言风语。”

Elrond不经意地抬眼扫过主席先生一头如雪的白发:“这也是很自然的,这个圈子里从来都不缺八卦。说起来我今天坐在这里多少也受了您的启发。”

主席先生的手顿住了,过了片刻才说道:“那都是些陈年旧事了,人的个人选择往往不值一提——不过,我还确实是有点好奇的。毕竟您所处的位置和我当年有本质的区别。您只要再耐心那么一点点——”

Elrond耸了耸肩,“我也要用同样的回答来回覆您:个人选择往往不值一提。当年Doriath覆灭之后,几大家族各有各的选择。归顺了Noldor的Lorien,自立门户的Mirkwood,如今当年种下的种子都已经开花结果,各有各的命数。倒是您这样另辟蹊径,确实让人意想不到。”

“大概只能归结于性格决定命运吧。我一向厌倦这些尔虞我诈和勾心斗角,对复仇雪耻更是毫无兴趣。”

Elrond笑了起来,“那您这是年岁渐长之后性情也有了改变?如果真要是如您所说,您何必约我单独吃饭,还特别提起这个话题?”

主席先生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筷子,两手交叉撑住了面孔,沉吟了一会儿才说道:“我和Mirkwood家从来没有特别亲近过,即便同在一座城市也几乎没有往来。不过,Mirkwood家族的成就我本人确实十分钦佩。这个帝国是我亲眼所见他们从一片废墟中建立起来的。Mirkwood不仅在一片陌生的土地上重生,还成功地返回了当年失败的地方,这几乎是一个奇迹。亚洲是Mirkwood最核心的资本,他们宁可丢掉性命也不会放弃这里。坦率讲我对重返北美持不同意见,但是Oropher对荣誉看得那样重,这可算得上是他生平最大的夙愿。这次的闹剧摆明了Mirkwood和Noldor合作的基础已经不复存在,您的态度就让我有点看不懂:作为炙手可热的接班人,两家的历史恩怨跟您根本没有关系。到底为什么要背叛家族,被家族封杀——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您也不会坐在这里,不是吗?”

“所以您关心的是我的立场?那容我问一句,您又是站在什么立场之上呢?”

主席先生苦笑着摇了摇头,“正如我刚才所说,我是个怕麻烦的人。我对您的专业背景不能更满意了,但是如果您还有其他的打算,我这座庙就太小了。”

Elrond笑吟吟地说道:“如果我说这是因为Noldor家祖传的疯狂,能不能说服您?”

主席先生愣了会儿神,最后说道:“程序上还有些步骤要完成。不过希望很快可以见到您。”

第二天Elrond提前了一会儿从酒店退房,先叫出租车开到了Mirkwood在中环的总部。他下了车,眯着眼睛仰望着大楼闪闪发光的玻璃幕墙。这座城市他来过很多次,但是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让他感到亲切又陌生。他在楼下抽完了一支烟,跳回车上启程去机场。

即便没有特殊的渠道,Thranduil进一步的战略意图也不难揣摩。过去的几个月里面,Thranduil出差的次数越来越频繁,目的地几乎遍布了亚洲所有重要的城市。与此同时,处于风暴中心的Eldar and Associate则以欣欣向荣的新面貌一洗颓势。在Lorien夫人的撮合和主持之下,百年老店在风雨飘扬的经济形势下兼并了一间规模略小的事务所,理所当然对方的老大坐上了Elrond离开之后委员会中所空缺的位置。这真是个绝佳的时机选择,恰如其分地重塑了品牌形象,既转移了公众的注意力,也把迫在眉睫的权力争斗引向了更为诡谲而复杂的局面。意味深长的是,Thranduil居然对此保持缄默。与其猜测Lorien夫人和Thranduil在私下里签订了一个什么样的停战协议,Elrond宁可选择相信一个更具说服力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