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阳台，从衣兜里摸出烟盒，点上一支烟，慢慢地抽了起来。

烟雾袅袅升起，将他的表情映得模模糊糊的。待到一支香烟燃尽，他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拿出手机，翻到秦若雨的号码，拨了出去。

那边接得很快。

“喂。”秦若雨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果不其然的肯定。

刚刚抽过烟，此刻应城的声音很低沉，他问：“怎么回事？”

秦若雨却反问：“你想知道什么？”

“全部。”应城的话语里带着不容抗拒的笃定，“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那边沉默了很久，似乎在整理叙述思路，好半天才说了一句话：“那是个人渣。”

应城静静地听着。

“馨姐怀孕的时候，他出轨了。”尽管努力保持平静，但她的声音里多多少少还是能听出些许愤慨，“后来，他欠了一屁股债，于是抛妻弃子，跑了，现在，下落不明。”

秦若雨深呼吸一口气，又说：“太恶心了，我不想多说。具体的你去问老陈吧，我让他查的。”

“好。”

应城挂了电话。

房间里，许可在床上躺了很久都没有睡着，他索性睁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盯到眼睛酸涩，这才受不住地眨了眨。

他揪着床单慢慢攥紧双手，满脸都是哀戚。

他没有想到，事到如今，居然还会提起那个人。

皓皓的父亲并没有像原作里写的那样去世，而是以抛妻弃子的形式离开了他们，是个十足十的人渣。

或许这都是他的错，原本人渣的应该是皓皓的舅舅，但是因为他来到了这个世界，而他又并不想按照剧情设定的那样虐待这个可怜的孩子，所以剧情被改写，人渣变成了那孩子的父亲。

许可牙抵在唇上，用力地碾磨着嘴唇，很快唇齿间便弥漫起一股血腥味。

都是他的错，他自以为是的好心，可能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错误，比起“舅舅”来说，被父亲嫌恶抛弃，才是对一个孩子最深的伤害。

可即便他深怀愧疚，也无从改变这个世界里已成定局的现实，他只能加倍地对皓皓好，只能小心翼翼地不提起那个离他而去的父亲，而皓皓也很懂事，从不主动说起父亲，好像本来就没有这个人一样，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从他的呓语里，许可才能听到他的渴望。

越是这样，许可就越发感到不安，如果没有他的出现，在皓皓的心里，“父亲”这个形象，代表的一定是温柔与美好吧，是他夺走了皓皓最后的心理慰藉，他才是伤害皓皓最深的人。

可是这个真相，除了他之外无人知晓，他只能一个人饱受煎熬。

应城说，有什么话都可以和他说，可是他又能说什么呢，把这些话告诉对方，等着对方来安慰他，对他说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自责？

这不应该。

许可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手掌，上面的线条交错凌乱，就像解不开的忧愁，就像他现在的心情。

他把手搭到额头上，冰凉的掌心让他的头脑越发清醒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