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打破沉默的是贺卿,“太皇太后往后就在这里好生静养吧,外面的事,就不牢你操心了。”
太皇太后的脸色很难看,但很显然,这一场变故,让她对贺卿生出了几分畏惧,即使心怀不满,也不敢对她发泄。于是她的视线转向了站在一旁的顾铮,眼中的恶意几乎要化为实质。
顾铮暗道不妙,正准备提醒贺卿该离开了,就听见太皇太后开了口,“曾经那么清高的顾参政,如今也成了她贺卿的一条狗?我和她有什么不同,她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为何你当初总要跟我对着干?”
听到第一个问题,顾铮本来满心不悦,正要反驳,但等她后面的话说完,顾铮倒觉得也不用那么计较了。
“太皇太后问出这样的问题,可见您还是不懂。”他仍旧保持着恭恭敬敬的姿态,语调轻缓悠然,“不说您和大长公主殿下的不同之处不可胜数,就说她能给我的,太皇太后永远都给不了。”
贺卿脸上露出不忍直视的表情,直接转身出门了。德王见状,也跟在她身后溜走。
没有了旁观者,太皇太后便也不再掩饰自己的表情,“她有什么是我给不了的?”她瞪着顾铮,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二人,“还是她年轻貌美,你动了不该有的……”
“住口!”顾铮脸色铁青,“太皇太后可以辱我,但殿下乃是天潢贵胄、金枝玉叶,还请太皇太后慎言!”
“怎么,叫我说中了你的心思?”太皇太后不不但没有收敛,反而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在屡次角力之中都输给贺卿,她的心态到底失衡了。
现在,她已经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太皇太后,而是一个普通的,心怀嫉妒与憎恨的普通女子。唯一能让她觉得畅快的,也就是这样恶意猜测了。
但即使做出了这种判断,顾铮心里还是不大痛快。
高洁的鲜花固然不必低头俯视污泥,但污泥若是强行沾了上来,到底玷污了她。
“殿下心胸宽广,能够给予我绝对的信任。”他突然转回了太皇太后之前的问题上,“但是您做不到。不要否认,何不平是怎么起来的,娘娘比谁都清楚。”
“但这不是你的问题。算计、制衡,或许没个上位者都是如此。您最大的错误,是明知道江南是怎么回事,却还是跟他们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就只为了自己的位置能坐得安稳!甚至到了现在,还要跟那些人勾连在一起,却又根本没有能力驾驭他们,只能称为对方的棋子!”
“您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大楚,为了江山社稷,其实只是为了自己的权势地位。但殿下不一样,她虽然一句都没有说过,我却知她心怀天下万民。”顾铮轻轻振了振衣袖,“所以我可以做她贺卿的狗,却做不了您的。”
说出这句话时,他忍不住想,幸亏贺卿已经先走了,否则若是当着她的面,这话恐怕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