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两人的相处过程中,绝大多数时间都是贺卿坐在丹陛之上,顾铮跟群臣在下面仰望她,但哪一次的仰视,都与此刻不同。离开了恢弘壮丽的宫殿,没有了金殿御座的衬托,分明贺卿还是那个贺卿,连身上的衣着与装饰都没有变,但整个人的气质却似乎换了个人。
变得可以亲近了,触手可及了。
顾铮便如着魔了一般,下意识地上前几步,一伸手握住了贺卿还在空中轻轻晃动的一只脚。
青色的缎面在他掌中停住。这个动作显然也完全出乎贺卿的预料,她晃脚的动作一僵,整个人都怔在了原地。
顾铮这才抬头看向她,含笑叮嘱道,“阿卿小心些,别从上面栽下来了。”
“我从上面掉下去,玉声能接住我吗?”贺卿回过神来,立刻反问道。
顾铮看了看围墙的高度,点头道,“可以勉力一试。”
下一瞬,贺卿竟然真的就从墙上跳下来了。顾铮吓得连忙松开她的脚,张开双臂去接她。这堵墙实在不算高,贺卿从上往下跳的冲力也不大,顾铮顺利地把人接住,后退几步便卸去了冲击力。
但他却没有立刻放开手,箍在贺卿腰间的双双仍旧收紧,感觉自己怦怦跳动着的心脏渐渐缓了下来,他才似是斥责又似是纵容般低声道,“阿卿也太莽撞了,万一我没接住呢?”
贺卿微笑道,“世间之事,只要愿意勉力一试,大都可以做成,不是吗?何况你是顾玉声。”
语气里的轻松不似作假,对他的信任也很明显,很显然根本就没有担忧过这个问题。
顾铮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但旋即又笑起来。
贺卿不愧是贺卿,总能叫他无话可说。
他仍旧没有放开贺卿,只是一只手抬起来,按在了贺卿的后脑处,迫使她微微仰头,然后就这样吻了上去。
其实他们假装不和,能在朝堂上吵得有来有往,固然是因为彼此很有默契,但又何尝不是因为这本身就是他们之间关系的映射?
顾铮固然是个“以下犯上”的典型,贺卿也同样不肯轻易服输,即使跟他在一起了,也总想着要把场子找回来。从前还可能还会考虑他的感受,有所顾虑,但如今要在朝堂上演戏,反倒叫她彻底放开了,所以才会觉得如此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