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过去了……?喻文州在心里重复了一句,突然觉得有些酸涩,如果真的都过去了,那他现在在做什么?

并不是把以前的事关在密闭的盒子里蒙尘就能假装都过去的。

可喻文州还是笑了笑不想打破这脆弱的平衡,“很久不见,你成熟了很多。”

黄少天这才坐直了和喻文州平行,“开什么玩笑,我都快三十四了,不成熟难道还是愣头青吗?你还比我大好几岁呢我是不是应该回夸你一下?”

是啊,他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也不是愣头愣脑只会莽撞的少年,时光褪去了他们的青涩和勇敢,剥离了热情和放肆,留下的是无奈地成熟和稳重。

两人偶尔聊一句偶尔长时间的沉默,一直捱到了音乐节正式开始,黄少天从桌布上站了起来,开始从坡上往前走,找极佳的位置和镜头,喻文州便拿着包跟在他后边,偶尔替他看位置。

音乐节上除了每家工作室专业的摄影师,还有很多摄影爱好者,还有特地请来的流量明星的粉丝后援团,站姐等等,长枪短炮地都在近近远远的位置来回走动,喻文州已经帮黄少天挡了些空间了,但是还是有几次让人撞到了黄少天的胳膊,黄少天好像并不在意,喻文州在他边上,看着眼中的人聚精会神地通过取景器一下又一下地捕捉着光彩和激情,他的眼中明亮着热情,即使周遭吵闹,却无法影响他分毫,喻文州微微动了下嘴唇,轻轻地叫了两个字,没有人听见,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听见。

第3章

他们靠地很近,一侧巨大的组合音响一波一波地朝他们鼓着声浪,黄少天拍到中段就放下了相机,在人挨着人的情况下抓住了喻文州的胳膊指了指山坡比划了下口型,示意他们上去。

走到半途天色昏暗没看清,黄少天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到了不知道谁留下的一个憋了的易拉罐,身子往边上一歪,胸前挂着的是非常昂贵和珍惜的相机和镜头,黄少天下意识地一扭腰就要把设备护在怀里人头朝下栽下去,结果另一股力从边上抓过来把他一扯,嗵地一声黄少天只是摔进了一个柔软的怀抱。

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黄少天只来得仰起头看了眼用身体挡着黄少天和他一起摔在坡上的喻文州,然后立马一闪坐到了边上,电光火石间他好像看见喻文州有吃痛的表情,于是立马抓起了喻文州的两只手检查,果不其然,他的左手被山坡上的碎石子割开了一道口子,

“你!”黄少天瞪了眼喻文州,拉着他两人站起来往坡上走,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你这人以前手脚这么慢,怎么现在手脚这么快了?”这会儿说话都听得见声了,黄少天一边说一边拿过设备包取出一片酒精棉片还有创口贴给喻文州处理消毒,他动作很快,好似这样能掩盖他内心的慌张,能在他手抖前处理好一切。他不想看见喻文州受伤,尤其不想看见喻文州的手再次受伤,更遑论是因为自己。

“来个音乐节我已经牺牲了个车头了,万一你的相机或者你再牺牲了代价似乎也太大了点。”喻文州倒是并不介意笑了笑任由他弄,

黄少天动作没停顿,很快就处理好了,原本想骂的“摔了碎了那也是我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你逞什么能”被他咽回了肚子里。

“还好伤口小,山坡上人少没那么脏,要是下边的草坪,我现在就要叫你去医院了。”黄少天弄好了之后就摘下相机坐在一边看,和喻文州始终保持着半臂的社交距离,就好像刚才的紧张都是一时情急给逼出来的。

喻文州问他照片拍得怎么样,黄少天前前后后看了好一会儿,“差不多吧,我传几张给你,还有几张挺不错的回去修一修,估计下周就能在杂志上看见了。”

“你现在都是这样随意投稿的?”

黄少天把相机放回包里,“我刚回来嘛,很多事要处理,反正吃穿不愁地也不着急工作,有兴趣的就投稿,没兴趣就什么都不拍。对了,我还没问你现在在做什么。”

何止不知道喻文州现在在做什么,黄少天自嘲了一下,他根本不知道这几年喻文州的任何事,在柏林的时候偶然会从张佳乐那张快嘴里知道了一点喻文州的消息,使得他几乎过敏一样从那天开始封闭了任何国内的消息,他情缘闭目塞听做一只鸵鸟。

一晃多年,回到现在,

“负责一家陶艺工作室。”喻文州说,

黄少天点了点头沉默了,正巧下边的灯光效果为了换乐队突然暗了一下,遮住了他眼中的片刻伤神。

陶艺?是因为之前的手伤吗?刚才替他处理伤口的时候看他的手掌没有伤疤也没有什么问题,重新做了手术吗?复健了多久?辛不辛苦?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