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文州依旧没有任何辩驳地看着黄少天,只在他说完后才一下站起身走到黄少天椅子边上,向着他摊开了右手,露出了手腕和掌心,
“你是要检查吗?那你自己看。我的右手确实有一段时间不能像之前一样灵活运用,后来手术加复健后基本已经没有大碍了,只是因为别的原因不想再雕大件,其他的种类还是会碰,上次你去的市美术馆的三楼现在还有我几年前的石雕作品在展出你如果不信可以明天开馆后可以自己去看。我今天也确实是有事才没去大赛,陶艺中心有些事要我处理。我解释清楚了吗?”
喻文州说话语速不快不慢,就像是很在说一件非常平常的事,但却带了点公式化。黄少天定定地看着喻文州尚且摊在自己的面前的手掌,喻文州有着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却不扎眼扎手,指甲修剪地也是干净利落。因为刚才下厨掌心微微泛红,肤色还是偏白的。这是他曾经一握就舍不得放开的手,而如今他却要靠着酒精才能问出他曾经一次次被噩梦惊醒的根源,才能这样再次看着这双手。
喻文州因为时常要在粗糙的材料上一折腾就是好久,黄少天曾经摸索了半天给他买过好几种护手霜,又怕护手霜质量不好或者不够润,于是自己动手亲自一支一支试用了几天,弄地他好几次举着相机都怕手一滑给飞出去,顺便那些天他手一直香不啦几地让几个同学都笑他突然这么保养怪吓人的。黄少天足足挑选了好些种类最后才千挑万选地选出了一直味道尚算中性,滋润度又够的护手霜拿给了喻文州,喻文州一开始还笑说为什么他会需要这么精致的东西。黄少天治不了他就在自己手上挤一大坨然后去抓喻文州的手,互相抹匀护手霜的时候难免十指紧扣双手交缠产生一种水乳交融难分彼此的情趣,到最后多半是谁先动了情捧着另一个人的脸啄吻或者就是瞎胡闹去了。护手霜还没吸收干净就蹭地满脸满脖子或者哪都是地。
结果黄少天才发现只有他亲自上手这么来喻文州才会记得抹护手霜,黄少天百试无果最后几乎是摁着喻文州没脸没皮地瞎扯,说因为自己有恋手癖,不喜欢有干裂的手掌,而且搞事的时候也不喜欢茧太重的手指,因为不舒服。无所不用其极扯了许多歪理,弄得喻文州只好答应他每次洗完手就涂,为了让自己的借口更加有可信度,黄少天一度有事没事就捧着喻文州的手细细地看,几乎闭上眼都能描摹出他掌心的每一道纹路,每根手指又几个天眼都数的一清二楚,还曾经抱着相机给他拍过好些特写照片,最后那叠照片被他存在了硬盘里。
黄少天把喻文州的手掌摁下,轻轻地笑了下打破了刚才因为他突然提起的话题而变得稍微紧张的气氛,
“好了你就当我神经质,我随口说的,其实你没必要向我解释,说到底是我欠你一句对不起。”
喻文州收回了手静静地看了一眼楞楞的黄少天,然后转过身拿起了桌上的空碗和喝完的易拉罐收拾厨房和餐桌,
你欠我的不止对不起。
但我不需要。
喻文州走到前院换鞋准备离开的时候仰头看见了玻璃顶棚外的星空,黄少天曾经和天文社的人要好,熬了一周晚上在校天文台拍摄了一组延时摄影,虽然现在城市星空可见度相当低微,但是偶尔有那么几颗星星似乎是感应着谁的期许,一直坚持着挂在天上。
“你快把这装修成温室了,冬暖夏凉。夏天来乘凉应该风景不错。”喻文州赞许,
黄少天抱着胳膊靠在门边目送他,听完后笑着说,“以后别搞突然袭击了,我不一定一直回家的。”
这是很明显的拒绝,拒绝喻文州再登门的意思。
喻文州自然听得懂,却没有要应的意思,
“不欢迎我来?我以为我的厨艺已经收到你的认可了。”
黄少天耸了耸肩,“虽然你做饭真的很不错,但是能让你为她下厨的人不是我,也没这个道理。而且……喻文州,我想我们以后还是少见面比较好。毕竟一些事过去了很久,人都是要往前看过自己的生活的,互相在眼前晃悠,总是被过往提醒着我觉得不太好。”
喻文州在门檐下看黄少天,看见黄少天说这话的时候依旧是微笑着,仿佛就是在说寻常话,这笑看在喻文州眼里突然多了些无情,
他能忍受和黄少天的寒暄和客气,也能顺着黄少天的别扭和疏离,但他不可能接受黄少天端着这样的笑说着无情的话,
“这么些年不见,你确实变了很多。”
黄少天以为喻文州是答应了,还未等心里松一口气,又听见对方相当确切地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