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文州已经站在了黄少天面前,从他手心里抠出了易拉罐,语气有些起伏,“你记不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都等我出院再说。可我只等到了一条短信,然后就是你出国的消息。我没有要你一个人去承担什么,从来没有。”

黄少天看着桌面充耳不闻,接着自己说,

“我不要你再为我做什么了。我想为你做点什么,可能这样会让我对你的愧疚和自责减轻一点。可能我觉得我牺牲的越多就越能消减这些……当然是不可能的,那我那时候又能做什么,我周围甚至没有一个支持我站在我身边的人。”他喃喃地问,然后抬头看喻文州,“我想要让一切恢复正轨,反正我就一个人了,什么都值得。”

黄少天眼中黯黯地,喻文州见他现在这幅样子,像极了好几年前的深夜,那个爬窗进他的病房,站在病床边一言不发待到凌晨的黄少天,那个时候自己刚醒一会儿,他记得自己对黄少天笑了笑,可能是呼吸面罩的作用,黄少天没看出来,他哑着嗓子坐在自己床边说了好些话,自己迷迷糊糊其实记不太清楚,只觉得黄少天的表情很不对劲,他想摸摸黄少天的脸告诉他没事,但是他也没什么力气。黄少天走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这么想来,那时候黄少天应该已经做好打算了。

“牺牲?这词会不会太夸张了点,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对你说什么重话?你只是满足了你的自我感动和自我牺牲的心理需求罢了。”喻文州声音有些冷酷,怕是憋了火气。

黄少天笑了笑,这才是正常的,喻文州不应该一直对自己这么容忍这么好颜色,就应该是刻薄一点残忍一点。

“对不起。”黄少天冲喻文州无奈地挤了个笑脸 我说了我不想听你的道歉。“喻文州看着他,”你是不是累了?你脸色很差。”

黄少天用力地揉了下脸,抓起面前的易拉罐捏扁了,手心发出咳咳啦啦地声响打断了空气中沉寂下来的气氛,

“嗨,今晚我口不择言!不该说这些的,咳咳咳……我怕是喝多了有点累。内什么谢谢你啊,你做的饺子很好吃,虽然我其实并不喜欢吃饺子……我只是随便点了个菜。额,今天太晚了你要是不介意地话要不就睡我家客房好了,权当做你给我包饺子的酬劳。”

喻文州看着他,心想:又是这样。

黄少天自然不知道站在那里的喻文州此刻有多想掰开他的硬壳把他所有埋在心里的话全都掏出来,一桩桩一件件地说清楚,可是他却没能这么做,喻文州心里明白黄少天这次回国后最大的变化就是他太会逃避了,不想提的不想说的只要他心狠就能做到什么都不说,如果要逼他,很可能他又会一走了之。

一楼的一间卧室,黄少天费了会儿力从橱里扒拉出来一套床单被罩,又找来一条厚实的空调毯放在床上,

“不好意思啊我之前让人收拾的时候把用不到的一些东西都先搁进阁楼上去了,好像被子也塞上去了,本来没想着会有机会留人住的。不过这套床品是上周洗过的干净的,要不你将就着铺上吧。”黄少天抓了下头发,“我有些累我先去睡了。”

说完他就往外走,喻文州对着客房站了一会儿还是放心不下也有话想说,于是打开了门走了出去想上楼找黄少天,却看见要找的人正仰着头站在天井里,人晃晃悠悠地,脚步虚浮险些摔倒,喻文州赶紧走过去正好扶住了他,

黄少天勉强地扶了一把这才站直,然而喻文州却依然一动不动的抓着他,他晃了一下头低声说了句谢谢,可喻文州还是没有松手,反而手却是紧紧地抓着他的胳膊,黄少天有些疑惑地顺着喻文州愣住的视线移到了自己的胸前,才发现刚才自己一个趔趄的时候挂在银链上的戒指从领口里掉了出来,

而扶着他又近在咫尺的喻文州正好看见,紧紧地盯着这枚戒指。

这种半搂着的姿势令黄少天有些紧张,他努力平复着语气说,

“没事没事,刚才有点头晕晃神了,现在好了,你快点去睡吧。”说完他抬了下胳膊要脱出去,可居然被喻文州摁了回去,

黄少天有些吃惊地看着喻文州,几年不动刀的人手劲还是这么大?他要这是要做什么?突然觉得气不过要揍自己一顿?

喻文州从刚才开始就没有看黄少天,而是直接伸手拿起了黄少天挂在胸前的戒指,

可能是酒精使人的思维慢了半拍,黄少天看他动作的时候居然呆了一会儿才突然想起什么要紧似地想要夺回戒指,然后被喻文州架开,

他看见喻文州的眼里肉眼可见地浮现出了惊讶和震颤,连带着喻文州捏着戒指的食指和拇指都有些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