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街的宋致远过来了一趟,见陶锅里煨得有汤,蹭了一碗。
李珣放下筷子, 仆人端来茶水供他漱口。
宋致远道:“五郎折腾到这会儿才回来, 可有收获?”
李珣拿帕子擦嘴,“有, 收获还不小。”
宋致远啧啧两声,啐道:“这帮人该杀, 监察不力, 依我看, 整个州院的兵器库都得查, 若是哪家的作坊库院没出问题,就该提拔, 指不定你还能在老鼠窝里捡到宝。”
李珣被逗笑了,“你还挺会安慰人。”
宋致远:“嗐,咱们御史台干的全都是讨人嫌的活儿, 糟心事看多了,总得找点乐子留给自个儿宽慰不是?”
李珣:“糟心, 我把身家性命压在这帮人身上, 觉都睡不安稳。”
宋致远摊手, “人才不易得啊。”
两人就军器监的情形细说了好一阵子, 从制度到管理, 再到工艺, 一层层剥开来分析。
之前武帝留下来的制度模式是非常完善全面的, 几乎涵盖了每个细节,而今的问题则出现在执行力度上。
二人就执行这个问题探讨了一番,快要到宵禁宋致远才回去了。
吴嬷嬷伺候李珣更衣休息时咳嗽了几声, 李珣关切问:“嬷嬷是不是受了风寒?”
吴嬷嬷不以为意道:“只怕是倒春寒受了点凉,不碍事。”
李珣:“明儿让太医院金恒瞧瞧,你日夜操劳,得好好保重身子才行。”
吴嬷嬷:“郎君放心,老奴好着呢,倒是你,近些日又得忙碌了,还是得少熬夜才好。”
李珣拍了拍她的手,“我自个儿知道悠着点。”顿了顿,“天晚了,你也去歇着吧,明日我让金恒走一趟,你年纪大了,拖延不得。”
吴嬷嬷窝心道:“郎君有心了。”
翌日金恒来了趟晋王府,替吴嬷嬷把脉诊病。
问过她的情形后,金恒开了两副方子,又叮嘱了些用药和平时的注意事项才作罢。
把金恒送走后,吴嬷嬷命人去抓药,自己则躺了阵儿。
年后她总觉得疲乏,想是年纪大了的缘故,不同往日那般能折腾了。
昏昏欲睡中,她仿佛做了一场梦,梦到昭妃死后她守陵守了好些年。
然后有一天,那个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忽然回来了,说来接她回京。
她可高兴了。
这一天,她们等了许多年。
遗憾的是昭妃没有等到,她却等到了。
回了京,她看着他一步步往上攀爬,到至今的如日中天。
她知道他还会继续往前走,晋王府不足以支撑他的才干与野心。
他是天上的雄鹰,京中这片天地装不下他,唯有那广袤山河才是他的容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