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住口,我才没有!”薛红红跳脚怒骂,“莫要胡说八道!”

她们在说什么,薛衣人似乎也全未听到,他只是瞬也不瞬在凝注着楚留香,忽然抱了抱拳道:“此前诸多失礼,但望阁下恕罪。”

楚留香也躬身道:“薛大侠言重了。”

薛衣人道:“请先用茶,少时老朽再置酒为阁下洗尘。”他说着,转头看向一边的陆巍然,“气势厚重,凝而不发,却自有一番锋锐之感,敢问阁下姓名。”

“不敢当,在下陆巍然。”陆巍然同样攻守抱拳行礼道,“见过薛大侠。”

看到薛衣人这样的态度,那边的婆媳两人都是一愣,花金弓不敢质问,只敢赔笑地问道,“这,亲家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若老朽两眼无误,这位只怕是楚香帅。”薛衣人转过头来看着花金弓,语气虽是平淡,却能让人感觉的到他话语里的恨铁不成钢之意,果然便听他训道,“你这丫头,若不是他们两人手下留情,你还有活着回来的份么!”

他的话虽然只指了薛红红,花金弓却还是有种被人在脸上打了一巴掌的感觉。

薛红红不满地嘟起嘴吧,普通少女做来娇俏可爱的动作在她的脸上变得分外可怕,“爹啊,我才没有怀疑他们的身份,是夫人……”

“住口,亲家母不论做了什么,都轮不到你来评论。”薛衣人脸色一整,瞪了薛红红一眼,“莫要让人笑话我薛家庄家教不严!”

“是,是的。”薛红红顿时抖了抖,垂下头去。

花金弓这才露出不可置信般的神色说道,“你,你真是楚留香?”

楚留香道:“在下昨夜便已说了,怎奈夫人不肯相信而已。”他还有句话没说,关于他的身份这事情,他今天已经说了好多次了,可惜只有薛红红相信自己。不,或者说相信自己也太勉强了一些,薛红红,那明显不过是陷入了恋爱的女人在那边单纯地做傻事而已。

花金弓怔了半晌,长长叹了口气,道:“你若非叶盛兰,为何到我们那里去呢?”

楚留香想了想,才说道:“久闻夫人之名,特去拜访。”

花金弓清楚,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已经不是她能处理的了的,便只能强装高兴地说道,“好,好,你总算看得起我,我却好像有点对不起你……这样吧,明天晚上我请你吃鲈鱼,我亲自下厨房,叫你看看我的手艺是不是比左老头子差?你可千万要赏脸呀。”

提起鲈鱼脍,薛红红也反应了过来,连忙站起来说道,“我也很擅长调理鲈鱼,还请务必来品尝一下!”她说着,一双眼睛就好像是生在陆巍然身上一样,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完全没有移动的意思。花金弓恼怒地拉了她两下,却被她完美地无视了。

薛衣人却没有再理会自己的女儿,反而挥了下衣袖站了起来,朝楚留香说道,“久闻香帅不使剑,但天下的名剑,一经香帅品题,便立刻身价百倍,老朽倒也有几口藏剑,想请香帅法眼一评。”他说完,再转向一边的陆巍然,“这位陆少侠,可愿一同前往一观?”

“固所愿也……”陆巍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薛红红忽然出声打断了下来。

“不可以!”薛红红涨红了脸孔,“这样,这样的事情,你就别去搀热闹了,好歹,好歹也来尝尝我做的鲈鱼脍吧,保证不会输给他们左家。”

“红红!太过失礼了!”薛衣人皱起了眉头,狠狠地瞪着薛红红,“在客人面前说这样的话,可是要我回头请出家法来!”

薛红红的脸色瞬间就变成了惨白,却还是勉强地打着微笑,“这,这不是怕爹您失了兴致么……你看……这,这位陆少侠身后背的是两柄弯刀,可,可不适合参观爹的藏剑呢……”

“无妨,刀剑俱为兵器,而且我观少侠背后的双刀也并非凡品,正好一同前去一观。”薛衣人似是一点也不介意对方刀客的身份,依然是那样清冷中甚至带了几分恭敬的态度说道。

陆巍然的眼前忽然便亮出了是否接受对方邀请的对话框来,他顿了顿之后忽然开口说道,“现在天色也晚了,不若我们先用个饭食,待得明日再前去?”他一边说着,一边小心地注意一边的薛红红的脸色,薛红红的脸色随着他的话音起落而变得忽喜忽忧的样子,让他不由地在心里叹息起来。

“……也是,是老朽的错。”薛衣人有些错愕的模样,但是随即便露出微笑,朝两人拱手抱拳,“今次的饭食,必定不会让诸位失望。”

楚留香皱着眉头看向陆巍然,便看到他不着痕迹地微微摇了下头。

薛家庄相比施家庄来说,要大上不少,但是里头的人烟却比现在的掷杯山庄还要冷清。薛衣人在前,带着他们到了一旁的偏厅里,一边说着一些漫无边际的事情。从当今江湖的人士,到昔日过往的辉煌,楚留香跟他像是结识许久的老友一般天南地北地聊天。而陆巍然则保持着奇妙的沉默,什么话也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