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舟看他要睡了,连忙追问:“那什么时候审问尸鹫老人?你就不能为了组织牺牲一点个人感受?还有那个小厮,他娘还在我们手上吧,传令飞剑虽然无需登记,但查清这段时间内所有取走飞剑的人,一一排查……”

“你真的是筑基吗?”慕临江扯过床帐倦怠地给了他一个不耐烦的眼神,恹恹道,“费心避过监视出去通宵……我劝你也睡醒再说,尸鹫老人跑不了,况且今天休沐,我说休息谁敢有异议。”

叶云舟嘶了一声,当场就想喊他起来007,但慕临江已经伸手把外衣抓起来扔下床,卷了被子给自己盖上,脸色还是不太好,但药效之下大概不那么疼了,眉头终于放松下来。

“所以卫一把床搬哪去了。”叶云舟最终还是没叫他,搬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下,慕临江侧身朝外躺着,一缕发丝落在脸上,随着匀称的呼吸缓缓飘动,叶云舟第一次看的这么仔细,悄悄伸手远远挡住了他上半张脸,注视片刻后惋惜地摇摇头。

倒不是说慕临江只有眼睛好看,相反他的五官单拿出来都极其出色,剑眉英朗鼻梁挺拔,唇形也恰到好处,增一分便显敦厚,薄一分又添无情,但叶云舟只觉得他的眼睛最惹人注目,像夏夜的万顷晴空,缀满星海璀璨生辉。

叶云舟边看边打了个哈欠,歇下来确实也觉得有点累,就着慕临江床边一点位置趴了下来,却忽然听见一声含混的梦呓。

他抬头仔细听了一下,只听得是两个字,但叶云舟也懒得管慕临江的梦话,压着自己的胳膊计划小憩一会儿,然后再去找卫一问话。

慕临江睡就睡吧,他可比几百岁的老人家精神多了。

然而这一觉睡下,却是慕临江最先醒来。

日晷的影子一点点挪动,时间已是下午,慕临江望着床顶抬了下手,没抬动。

他自嘲心说不至于衰弱到这种地步吧,偏头一看才发现在叶云舟压住了他的袖子,睡得正沉。

只有睡着的时候才像个乖巧后生。

慕临江坐起来轻拽了一下,悄悄用指尖探到他手腕底下,试了试脉象,果然那道远超叶云舟根基的剑气要完全驱使,也甚为耗费精力,为免吵醒叶云舟他就放弃了。

叶云舟不怕他,确实让他久违的燃起了一点兴致,叶云舟隐藏实力,又让他更不后悔把人拉入危险的漩涡。

慕临江用另一只手拨了下叶云舟的头发,又猛地收回掩住口鼻压低声音咳了两下,笑得有点无奈,他慢悠悠地怀念三百年前,与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一同,或是快意征战,或是护守河山,现在那些人死的死,退隐的退隐。

……而他亦时日无多,叶云舟怀疑他为何轻易透露机密,他没说出口的是他已经没有余力再撑持寂宵宫了,取回常羲剑大概就是寂宵宫第一任宫主最后的功绩。

他还能和这个不怕他的年轻人,再走完一段峥嵘岁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