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杀还着重描述了剑圣是如何一掌击中他们谷主胸口，他们谷主是如何倒飞出去撞倒了三四棵五六人才能合抱的大树……当然，莫杀想要表达的是他们莫谷主是如何得厉害以至于树都碎了但他本人却半点事儿没有，站起身随手拿过一根树枝。他正是用了这么一根比小指还要细两圈的树枝刺穿了剑圣的右臂，直接将他钉在树干上。

穆玄英越是听，脸色就越不好，听到了此处，脸已经煞白煞白，连点血色都没有了。

若是旁人听闻莫雨不过二十五六的年纪便有与成名多年的剑圣一战之力，或许会赞叹他资质出众，但穆玄英听到耳中的却尽是艰险。

剑圣岂是易与之辈？！连可人姐姐都坦承自己的剑术仅得剑圣三成火候，那真正的剑圣会是多么可怕！雨哥……他分明就是在搏命啊！

修剪得极为平整的指甲死死嵌进掌心之中，他几乎能够感觉到掌心逐渐被濡湿。眼底不自觉浮现一层湿意，他的声音微微发抖，道：“那、那雨哥他……”他几乎不敢问莫雨伤得有多重。

莫杀傻眼了，惹哭了穆少爷的事情至今还没有人做出来，但犯下这样的事情会遭到谷主怎样的惩罚，莫杀连想都不敢想。

莫杀连忙摆手，道：“穆、穆少爷，主子他没事……不对，是没有大事！主子和剑圣打了三天，最后胜的可是主子！”虽然最后是剑圣打着打着忽然惨叫一声，抱着头就冲出了战场，还顺手震死了十数个狼牙兵，但怎么说，剑圣这可是败走的！

莫杀与有荣焉。

随即，莫杀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道：“主子赶跑剑圣之后，那黑齿元祐想跑，主子一掌就把他拍成肉泥了。”莫杀没敢说那时候的莫雨少爷的形象简直惨不忍睹，胸口处泅开大片的鲜血，左臂也软绵绵地垂着。

有意掠过莫雨的伤势，莫杀继续道：“赶走了剑圣，主子回城后就一个人回到屋子里，不许任何人打扰。有军医想给主子看看伤势，主子就说他自己也是医生，根本就不让他们近身……”莫杀的语气中带出些焦急来，“主子身上的伤一直没有换药，今天早、午饭也没吃，身子怎么受得了！穆少爷，你劝劝主子吧，主子一向就听你的话！”

穆玄英惨白着脸，半晌才点了点头。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然莫雨落住的那间院子所在的街口处，他用力地握住自己的手指，大步向前。

院门口是一道浅浅的剑痕，其上剑意凛然，却是莫雨用于警告勿闯的标志。

穆玄英脚步不停，直接跨过那道剑痕，抬手就推开了院门。

“雨、雨哥……”穆玄英张了张口，却被自己异常嘶哑的声音吓了一跳。

“毛毛吗……”屋内传来一个似乎在压抑着什么的熟悉声线。

“雨哥！”穆玄英心头一颤，推门就跑进了屋子里。

莫雨在潼关落脚的屋子不大，但胜在这是一个独立的院子，屋内的摆设还算齐全。穆玄英推开门的时候发现屋内的光线极暗，他只是借着屋门一瞬间开关带进来的光亮才能够发现里屋的木床上坐着一个人。

从穆玄英的角度看来，那人正坐在床边，微微低着头，长发蜿蜒自后背垂落在身前，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雨哥！”穆玄英跌跌撞撞地跑过去，腿不留神绊在凳子上，险些令他扑倒。他早就将自己会武-功，而且还算得上是一个高手的事情忘至脑后。待得赶到莫雨身边，鼻翼嗅到的是刺鼻的血腥气，眼前看到的是被莫雨依旧穿在身上但被鲜血染就、干涸几乎变成褐色的衣裳。穆玄英倒吸了一口冷气，眼眶立刻就红了，惶恐、担心、恐惧、悔恨，各种负面的情绪纷至沓来，穆玄英眼前几乎就是一黑。

他颤抖着手去摸莫雨放在膝上的手指，触手的温度和昆仑雪上上的冰块没有半点区别。他死死瞪着莫雨身上的血衣，手足无措，他不知自己应该先摸摸脉象还是该扯下莫雨身上的衣裳去查看那些由剑圣造就的伤口。他脑袋一片空白，只喃喃着重复道：“雨哥，雨哥……”

眼前的视线一阵模糊。

“毛、毛……”莫雨慢慢地道，他的声音里面隐约有些什么以至于他不得不放缓语速。他抬起手，冰冷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穆玄英的脸颊，指尖在触及一片濡湿的时候微微一顿。

而在这时，穆玄英竟注意到，莫雨的眼睛是紧紧闭上的。心中骤然冒出来的猜测使得他如坠冰窟，一瞬间揪起的心脏几乎令他无法呼吸，他几乎无法忍下喉中的哽咽——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会虐咩？哈哈当然不会，握拳，亲妈肿么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