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屠苏不知道在这天墉城的层层结界禁制之下,魇魅这等妖物怎会在此出现。但事实是,它偏偏出现了,还引得自己的煞气在并非朔月之夜中发作,而师尊为了解救自己,不惜魂体入梦施展镇魇之术,虽灭去魇魅,却也遭其邪气侵心,不得不闭关静养。
百里屠苏抿唇,他似乎总是带来不详。身边的人,那仅有的几个为他付出真心的人,一个一个因他受伤。师兄,师尊……那下一个是谁?芙蕖小师妹?或者是一直陪伴自己的阿翔?
握住焚寂的手,越来越紧,指节间,白骨清晰可见。
这时,一个身穿天墉道服的年轻弟子向他走来,平凡的五官上是显而易见的,对自己的不满忿恨。
百里屠苏看在眼里,心中不禁掠过些许无奈。这天墉城看自己不顺眼的大有人在,但因着师兄的警告却还执着地前来挑衅的,陵端是一个,而这肇临也是一个。百里屠苏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辈分上的师弟气冲冲地向自己走来,他抬脚,准备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虽然百里屠苏对着这种挑衅一向沉默以对,甚至有时还主动退避三舍,但是,有心来寻衅之人又怎会为这种态度而息事宁人。
果然,百里屠苏的脚刚抬起来,那个名唤肇临的弟子一个抢步堵在了他要迈步的地方,恶狠狠地道:“百里屠苏!”
百里屠苏没有说话,漆黑的眸子直直看向肇临,虽不言语,却也没有再离开。
不知为何,本想着出口恶气的肇临被那双黑得几乎透不出光亮的眸子直直看着,他的气势就已经短了三分,心中竟有一种莫名的心虚。但他人已经来了,且叫住了这个自己又羡又嫉的人,这般退却,他肇临丢不起这个人。
肇临下意识偏开了目光,但语气仍旧是带着嘲讽嫉恨,道:“百里屠苏,你竟然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呆在天墉城!执剑长老虽然闭关了,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了什么事害了长老!!”
百里屠苏没说话,面上半点起伏也无,唯有他自己方才明了,自己脊背的一瞬间僵直。
肇临的话仍在继续:“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年用什么诡异法子打伤了大师兄!就算掌门、师父他们都不许门派弟子再提起此事,难道你就可以装作若无其事?!像你这种、像你这种奇怪的……怎么还能继续待在天墉城!”
百里屠苏微微垂眼,比起直白的怪物称呼,肇临那区区“奇怪”的形容,倒还真伤他不多。也许,在他自己的心里,那所谓的怪物才是自己最为真实的写照吧。
见百里屠苏不还口,肇临的话越来越急,也越来越没有分寸,几乎到了口不择言的地步。
“像你这种人,执剑长老是瞎了眼才会收你入门,哼,天下御剑第一人,单单这眼界就差多了。门中那么多优秀弟子,偏偏收了你这样个家伙,我看是……!!百里屠苏,你待作甚?!”
百里屠苏沉着脸,在他看来,是他自己煞气缠身命途多舛连累了师尊,所有的不好一并冲着自己来便可,但绝不能有人说师尊的不是!师尊对他的大恩,万死不能相报,如今还连累的师尊的名声……
漆黑的杏眸中划过惊人的煞气,手中的焚寂霍然指向了尚在喋喋不休的肇临,腾腾黑煞自剑柄处燃起,蔓延至了整个剑身。他的声音如同在九幽深渊之下响起,一字一句道:“给我收回方才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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肇临一窒,眼底浮现一丝怯色,但很快便被掩去。他心中虽然有些后悔,但他一向看不上百里屠苏,觉得他就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怪物偏偏还得到了执剑长老和大师兄的喜欢,若是换了他……当即梗着脖子道:“怎么,被我说中心事了?有本事就刺下来啊,我肇临今日便想要讨教一下,被你百里屠苏藏着掖着能将大师兄打至重伤的邪法究竟有多厉害!”
百里屠苏的手一颤,思及当日神智清醒的时候,这把焚寂就刺在已经昏迷过去的师兄胸口处,血几乎将地面的青石染红……百里屠苏咬牙,他不能真的对同门师弟出手,却也不愿他辱及师尊。
正僵持间,一个熟悉的严肃男声传来:“肇临师弟,屠苏师弟,你们二人在做什么?!”
疾步走来的男子约摸二十五六岁的年纪,面容清俊端肃,身上所穿天墉道服与门内其他弟子不同,那件紫白相间的劲装外罩着一件深紫色象征天墉城本代大弟子的外袍,正是执剑长老的首徒陵越。
陵越走到屠苏肇临二人面前,眉间微微拧起。肇临狠狠地瞪了一眼百里屠苏,待看向陵越时已是满脸恭敬,行礼道:“大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