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应他的,是那个名叫秉横的天墉弟子一个长长的哈欠。

律义插口道:“不就是仗着自己有个身为执剑长老的师尊吗,目无尊长,暗害同门,分明就是个包藏祸心的祸害!”

百里屠苏的面上闪过一丝怒气,抬脚上前,手中长剑铿然出鞘。

众人被惊了一下,当下便想起数年前被百里屠苏所伤险些殒命的大师兄,气焰短了三分。律义有些色厉内荏地道:“百里屠苏,你待如何?!怎么,还想着将我们一并灭口了不成。”

芙蕖涨红了脸,面上满是怒气,大声道:“律义,你给我住口,休要污蔑屠苏师兄!”

“我已说过,肇临之死与我无关,休要言之凿凿!”百里屠苏一字一句道,平静的声音里隐含怒意。

“杀人?同门?!畏罪潜逃?!!!”夜里被吵醒以至于迷迷糊糊的方兰生打了个冷战,瞬间就清醒过来,看向百里屠苏的眼中满是警惕。他就说这个木头脸不是什么好人吧,连他同门都这样说!瞧他对翻云寨中的山贼下手那么狠就看得出,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他这一路跟着少恭,莫非是见识到了玉衡碎片的威力,所以想要等到少恭收集好了所有碎片后一举抢夺下来?!

方兰生觉得自己挖掘到了真相,当即就趁着前方众人对峙的时候磨蹭到了长琴的身边,以着自以为很低的音量道:“少恭,你看这个木头脸根本就不是好人,还杀了同门呢。连相处了那么久的师兄弟都能下手,咱们一个不小心还不得被他半夜的时候劫财灭口了!”

深夜的芳梅林,在那一瞬间陷进了死寂之中。

襄铃第一个反应过来,怒气冲冲地跑过来踢了方兰生一脚,大声道:“你这个矮冬瓜,不许这么说屠苏哥哥!!”

风晴雪从方才起便一直蹙着眉,像是在思考着一件极为严峻的事情。这时候便开口道:“你们这些人……好奇怪,明明苏苏都说了自己没有杀人,怎么你们还这么凶巴巴的,好没有道理啊。”

律义方才被百里屠苏吓住,面上有些发烧,此时见一个年轻姑娘插口,语气中似乎还带着质疑的意味,当即就道:“你们这些人是和百里屠苏一伙儿的当然帮着他说话,哼,看上去个个可疑,一并抓回天墉城交由掌门处置!”

红玉有些不悦,红色的广袖一振,语带奚落地道:“好个天墉城呢,不分青红皂白便要动手,枉称天下清气之最,连门下弟子都约束不严!以多欺少,当真好威风啊!”

“你!”

“诸位请慢动手。”长琴修眉微蹙,众人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长琴怎么可能不清楚这是当日他在天墉城给那个出言不逊的肇临下了慢性毒药所埋下的祸端。当日选择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本就是不愿牵扯到当时与其有争执的百里屠苏,但长琴没有想到的是这桩人命到底还是被扣在了百里屠苏的头上。

好个天墉城,好个胡乱为他人定罪的天墉城!这事儿摊在别人身上长琴自然不屑理会,但偏偏惹上的是他的半身。他长琴的半身寄住在天墉城之中,非但没有受到礼遇,反而被这门内上下排斥。若非当日心绪不宁,他定要动手替天墉城的列祖列宗清理一下门户!

敛眸掩住那一丝凛冽的杀意,长琴的唇角微微勾起,面上却露出了拂面春风一般的笑容。

举步向前,长琴自篝火的阴影处走到了火光明亮的地方。只见长琴广袖轻拢,沉声道:“在下虽然与百里少侠相处不过几日,但深信少侠为人,绝非残害同门的凶残之辈,其中定然有着误会。”

为长琴的言行气度所慑,天墉城众人剑拔弩张的气氛稍缓,那几位韶华妙龄的女子甚至还羞红了面颊。肇其面上有些讪讪,有些呵斥对方多管闲事但又有些开不了口,这么不尴不尬的还嫌丢了面子,当即梗着脖子道:“你是何人,我天墉城的事务岂能弄外人插手!”

“咦?”这些天墉城弟子中辈分最高的秉横忽然上前了几步,素来眯起的眼睛此刻瞪得溜圆,懒洋洋的面上露出了类似惊讶与狂喜的神情,饶是百里屠苏看到都是一愣。

秉横眼神热切地看着长琴,其目光的灼热度使得方兰生心中警铃大作,“蹬蹬蹬”跑到长琴面前,用着自己仅仅比襄铃高上那么一点点的身高妄图挡住长琴,厉声道:“你这人,想要做什么?!想要对少恭出手,先过了我方兰生这关!”

许是秉横的神情太过诡异,百里屠苏默默地上前几步,亦是挡在了长琴的前面。

长琴嘴角一抽,他看上去就那么柔弱吗。

“少恭……”秉横喃喃道,面上犹豫与挣扎并存,半晌后,方才略微提高了声音,语带试探地道:“阁下可是衡山青玉坛丹芷长老,欧阳少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