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晴雪眨眨眼,恍然大悟道:“原来不说话就能很厉害啊,刚才我差点以为看到了婆婆呢,吓死我了。”
方兰生如蒙大赦一般地舒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有戚戚地道:“比我那二姐还要恐怖……”
红玉亦是点头,道:“少恭如此气势,不愧是青玉坛长老。”她面上虽然不显,心中却仍是忍不住不安——虽说主人与少恭相交莫逆,为人亦得主人称赞,与二公子之间也不像是有所图谋。但是,眼前这人不至而立之年却得主人心悦诚服的称赞,连她千古剑灵也不得不承认此人是她生平仅见的完美。此非不好,而是太好。世人似乎专注于他若水温和的表面,其心如何……怕是心如烈火也难以形容。最可怕的是,他似乎不曾掩饰这一点,如在花满楼之中,如在方才。
红玉轻轻闭上眼睛——方才那人的笑太过温和宠溺,眼中的情感也太过熟悉,熟悉到她曾经亲眼在自己的眼中见过无数次。恐怕方才那人的笑,也只是对着那一人罢了。
招惹到这样的人,怕是二公子此生此世,无路可退。
红玉的担忧,百里屠苏无从知晓。面前的长琴虽然表现如平常无异,但百里屠苏总是能够从那看似流畅的动作中看到些许不自然的停顿,心中更是不安。
百里屠苏的目光落在了长琴身后的桌子上,上面堆着长琴换下的衣物,杏黄色衣裳上的鲜血已经凝固,大片大片的暗色,一见便知这衣裳的主人失血之多。
许是百里屠苏的目光太过于专注,红玉回过神来的时候正巧看到了,眨了眨水润的眼眸,红玉唇角勾起极为妩媚的笑,压低声音,颇有些意味深长地道:“这是上好的云锦华裳,其价如金,惟尊者得服,一向是朝廷的贡品。如今成了这副样子,着实可惜了些。”红玉从不是任命之人,自然也不会由着主人的得意弟子因近日的大意而惹上祸事。她不会挑明长琴过于危险而要求百里屠苏远离——毕竟,比起她,百里屠苏明显是偏向长琴的。她只会让他发现,能够随意使用朝廷贡品的医者,身份绝不会仅仅是青玉坛长老这么简单。
红玉不信,如此人物,纵是不精道法,也绝不是任人驱策之辈!
长琴当然不会屈居人下,至于云锦华裳,不过是长琴瞧着顺眼,哪管那是不是朝廷贡品,脏了破了,自然是要丢掉的。只是,红玉不知,她这主人的小弟子,性子纯粹,心中又没有什么城府,别看着平日表情淡漠,剑法凌厉,但为人处世方面实在是单纯得紧。
于是,红玉费尽心力想要引起百里屠苏对长琴疑心的话,听在百里屠苏耳中便成了,他家爱鹰弄破了先生的那件衣裳很稀少很珍贵,恐怕他一路下山揭侠义榜所得的银钱总和也买不到一件,而且,貌似还有钱都买不到。
百里屠苏刹那间有些忧郁,但他本人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性子,不可能将此事忽略过去。此时的他已经开始默默想着下一个城镇的侠义榜。阿翔被勒令禁肉食,无疑省下了许多钱,百里屠苏虽然仍旧不确定云锦华裳的价格如何,但下一个城镇的成衣铺总会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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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咬手绢,寝室应该还有一个星期就能装上网了,等得好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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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襄铃向姜离讨得鸭脚茶的制法后,众人再次向着西北方的甘泉村走去。再度上路的百里屠苏,身体绝不离长琴超过半米,目光亦时不时扫向长琴的右臂,轻蹙的眉头一路上就再也没有舒展过,身上散发着极为冷肃的寒气。
大半个身体笼罩在这寒气之中,长琴非但没有觉得不适,反而有种合该如此的感觉——这世上,值得他这半身百里屠苏看护的,本该,也应该只有他一人才对。
百里屠苏的寒气,一方面是他早已习惯冷脸视人,一方面则是因为姜离告诉她,只有到下一个镇子的时候才能够买到马车。先生如今受了伤,虽然他们有意放慢脚步,但仍不是很放心。百里屠苏从未像今日这般后悔,后悔自己不会赶车而使先生谢绝了瑾娘的好意。
若是他会赶车,先生坐在马车里,恐怕根本就不会受伤。
于是,百里屠苏周身的寒气更加逼人。
本就因没有马车而劳累“受伤”的长琴,谁成想,午时刚过不久,原本万里无云的晴空竟被乌云笼罩,细雨朦朦胧胧如轻雾一般,虽不妨碍视线,但寒意却丝丝透骨。
放在平常,众人根本不会在意这区区细雨,但问题是,长琴刚刚受伤,由于体制问题无法用五行术法医治,只能够用药包扎。这雨一下,不消片刻的功夫,长琴白色的衣袖便已经微微润湿,隐约能够看到暗红的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