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翔头一偏,将屁股冲着百里屠苏,随即翅膀一展,顺着窗户就飞了出去。徒留百里屠苏一人呆在屋子里,面上虽无表情,但眼底满是疑惑——阿翔这是……生气了?

不及多想,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一个红衣的丽人缓步走进屋子,正是红玉。

红玉提着一个红漆木食盒走了进来,见百里屠苏醒了,面上露出些惊喜的神色,道:“百里公子,你终于醒了。”

百里屠苏脱口道:“可曾追到先生?”

红玉一怔,随即笑道:“倒是小瞧了青玉坛弟子,他们在村外有接应之人,身法也是诡异莫测,我们追去没多久便失了踪影。”

百里屠苏:“……!!”

瞧百里屠苏的脸色难看,红玉轻笑着开口安慰道:“公子莫要忧心,想来雷严想威逼少恭为其所用,定不会轻易伤他!”

百里屠苏默然点头,心中却掠过不知是失望还是担忧的情绪——在水下失去意识的时候,他似乎看到了先生。想来……等等!水下!!

百里屠苏霍然看向红玉,沉声道:“那狼妖如何?我记得我在水下之时便失去意识,那狼妖……”

“公子放心。”红玉面上露出古怪的笑容,道:“狼妖已不足为患。”只是苦了猴儿,也罢,为了安陆这千千万万的百姓,猴儿的牺牲也是值得的。

将食盒放在桌上,红玉将里面的米粥取出来,道:“贤惠猴儿千辛万苦才熬成的这点米粥,公子昏迷两日一夜,定要用些为好。”

千辛万苦?百里屠苏看了眼桌上瓷碗中沉淀在米汤中颗颗有如珍珠一般的米粒,清香扑鼻,显然味道也是上佳。只是,这“千辛万苦”四字却有些奇怪。

这时,门外又冒出一个绑着铃铛,容颜娇俏的少女,眉眼怯生生的,不是襄铃又是何人!

襄铃见百里屠苏醒了,先是欢呼一声,随即扁着小嘴扑到百里屠苏的床前,委委屈屈地道:“屠苏哥哥要帮襄铃,帮大鹰,他、他欺负大鹰和襄铃!!”

“……他?”百里屠苏有些疑惑地道。

襄铃眼泪汪汪地道:“前天、前天襄铃被吓到了,屠苏哥哥去打大狼,打了好久,屠苏哥哥的师兄不放心说要下水帮你,可、可是……”显然想起了当时的情景,襄铃越发委屈地道,“那个白胡子老爷爷说大狼的气息近了,要我们小心,襄铃怕极了……结果就看到大狼驮着屠苏哥哥从水里走出来了……”

百里屠苏蓦然瞪大了眼睛,失声道:“你说什么?!”狼妖驮着他走出水里?它竟然没杀他,反而……莫非他在水下脱力昏迷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成?!陷入昏迷之时感受到的熟悉的温暖,莫非也不是幻觉?!

忽然抬手按住了右肩——这处是那夜狼妖利爪划到,伤口几可见骨——指尖触到的是白色的纱布,隐约透着帝女玄霜的清雅香气。不禁有些迟疑地看向红玉,道:“这伤口……”

红玉挑眉,这也是她疑惑的事情,也不隐瞒,道:“并非我们所为,听小玲儿说狼妖驮着公子出来的时候,身上的伤口皆被处理完毕。看样子,也不似狼妖所为。”

红玉忍不住好奇,这水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看公子身上伤势,以命相搏绝非假事,也不知水下究竟发生了怎样的转折,不仅公子身上伤势尽被包扎,连那桀骜不驯的狼妖也不得不看顾公子一二。

她是昨夜禁地坍塌后方才与方兰生赶到铁柱观的,她看那狼妖一身血气凶戾,绝非善类,看那铁柱观掌门也满是凶狠杀意,却因百里公子在它背上而不得不迈着极为平稳的步伐,纵是想要仰天嘶吼也极力压低了声音,根本不敢做什么大一点的动作……似乎,是怕扰了公子安眠一般。

红玉摇了摇头,不愿再想,无论水下发生了什么,于二公子无害便可。

百里屠苏揉了揉胀痛的额角,他隐约记得昏迷前身体剧烈的疼痛以及骤然乏力的手脚,嗡鸣的耳畔隐约听到了狼妖在吼什么,再之后便毫无记忆。究竟何人救他一命,他根本不知。

红玉见百里屠苏脸色愈加难看,遂将粥碗,关切道:“公子静养为先,养好了身体才有力气去救少恭不是?过几日便启程去衡山寻一寻青玉坛所在,公子你看可好?”

百里屠苏一向不会拒绝他人的好意,纵是胃口不佳亦是接下粥碗,汤匙在碗中轻轻搅动,倏尔想起了什么一般,道:“晴雪……她可还好?”

当日地牢之中的痛楚来得实在是突如其来,百里屠苏不知为何唯他二人感受到了那种痛苦,也不知为何他只疼了片刻便恢复过来,而晴雪竟会痛到昏迷不醒,身上明明没有伤口却血流不止。他隐隐觉得这和他当日所见到的记忆有关,但也仅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