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该是当家主事的两个老爷,全都不事生产,只一味地往外大把的砸银子,家里又没有十分出息的产业,怕是府中开支早就入不敷出了。
按理,这时候奉常夫人不管是因为什么造访,那都该想办法拉拢交好,便是之前有什么龌龊此时也该努力翻篇。
老太太素来是个睿智的,母亲是老太太教导着出来的管家能力,自己只是跟着学了三两年便能看清这些,老太太按理是不会想不明白的。
如今,老太太这样,怕是两家有什么大仇吧?越想,林黛玉越是担心,自然也没心思去看贾宝玉献宝似的捧过来的画本子。
贾宝玉连问了几声想看哪本儿,也不见林妹妹答复,抬头一看林妹妹这般神色,赶紧关心地问道:“林妹妹是哪里不舒服,还是哪个碎嘴的又惹了妹妹心里难受?”
林妹妹当即气得骂道:“我在你心里就是个小性儿不容人的是吧?别人说什么,我犯得着挨个生气吗?”
眼见贾宝玉赶紧伏低做小,这才收了怒气,接着又面带愁容地说道:“外祖母一项荣辱不惊,这次一听奉常夫人来拜访,脸色就变了,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别再暗自生闷气坏了身子,外祖母毕竟是有了春秋的。”
贾宝玉一听笑了:“我当是什么事儿呢,林妹妹若是担心,咱们从角门儿去碧纱橱那边儿过去,听听是怎么回事儿就是了。”
林黛玉有些迟疑,林家是书香世家,她自幼又被父亲充作男儿教养,还特意请了西席教导,自然明白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道理,这样偷听,实在不妥。
但贾宝玉本就是个人来疯,又被老太太宠成了宝贝蛋,在荣国府,他就没有什么顾忌的地方,当即又拉着林黛玉往外走。
贾琏是先王太太等人一步回的荣国府,只是他直接从侧门去了大老爷所在的东大院儿,好在今日贾赦并没有出去听曲儿,正在院子里让新买回来的小丫鬟伺候着他捏脚捶背,好不犹在自在。
贾赦听到下人说琏二爷来给他请安了,让贾琏进来,却也没有丝毫收敛,一边儿用穿着袜子的叫往小丫头子的胸部揉搓,惹得小姑娘满脸羞红。
一边儿撂下手里的茶碗递给旁边儿伺候的另一个小丫头,这才抬起那张纵、欲过度,造成眼袋下垂地脸,满脸讥讽地道:“琏二爷今儿怎么有空上我这儿?”
想了想,恍然大悟道:“我听说你是看上了秋桐?也是,凤丫头这会儿伺候不了你,秋桐虽然是我的通房,我却没受用过,你稀罕就带回去吧。”
若是不知道贾赦的过往,贾琏或许会怨恨父亲不争气,对他也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如今却除了心疼,再没有什么怨怪的心思。
之前若是不知道秋桐跟周瑞家的谋算,不知道自己父子被那合欢控制,贾琏怕是也要欢天喜地地磕头谢恩,将人带回院子里受用。
现在,贾琏却眼睛通红地道:“父亲,儿子有事和您说,事关咱们大房和您孙子的安危。”
贾赦浑浊的眼睛变得凶厉了起来,但转眼间还是那个老纨绔的样子,一边儿顺手摸了两把之前伺候茶水的小丫头的胸部,一边儿挥手道:“行了,都下去吧,晚上老爷再叫你们过来。”
嘴上还说道:“就说,今儿太阳打西边儿升起来了,咱们琏二爷都改口叫父亲了,原来是有事儿求过来了,说吧,看在这一声父亲上,老爷我瞅瞅能帮上的就给你个方便。”
贾琏等人都撤出去,屋子里就他们爷俩的时候,贾琏的眼泪就留了下来,跪地磕头道:“父亲,这些年苦了父亲,是儿子不孝。”
贾赦这会儿的神情很严肃,并没有之前的纨绔像,但嘴里还是说道:“你这是在外边儿惹了什么麻烦,到你老子这边来哭丧,赶紧的,有事儿说事儿,没事儿快滚,你这一来,老子觉得这屋都憋闷地喘不上气儿了。”
说着,他直接起身下地,将窗户打开,还将门上挂着为了遮挡蚊虫的纱帘子卷了起来,这才坐回床榻上问道:“说吧,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别整些没用的,我不吃那一套。”
贾琏就这么跪着,将今天一整天发生的事情都讲了一遍,贾赦听得那叫一个目眦欲裂,啪的一声将手里的茶杯摔得稀碎,他没想到自己隐忍到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步,自己的亲娘也没想着放过他们一家。
贾赦对贾琏道:“起身吧,咱们爷俩也去荣禧堂,咱们大房也窝囊到时候了,该讨回这些年的公道了!”
出了院子的贾赦,正好看到,之前出去的小丫头给报信儿后,特意打扮地花枝招展的秋桐,直接满脸怒气地冷笑道:“来人,把这骚蹄子给老爷我按着,直接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