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周芷若凝眉想了一会儿，一开始有些为难的神色亦逐渐变得坚毅。她深吸一口气，朝路小满正式地一拜到底，语气坚定道：

“芷若想学，劳烦师姐教我。”

她知道此话说出口后，跟以往的小打小闹便大不相同了。师傅让她跟着丁师姐，亦是指定了丁师姐教她习武，如今她越过丁师姐找上了路师姐，相当于自行更换了教习之人。丁师姐平日里虽也待她不错，但她为人心高气傲，素来与师姐妹有了摩擦也是瑕疵必报，定然忍受不了这等“折辱”，待她回山，路师姐兴许还没什么事，她的惩罚却是绝对少不了的。

但那又如何？

周芷若想着。以她之见，路师姐入门虽晚，年岁也不大，但人品武功皆远胜于丁师姐，今后若能跟着她，于自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如此这般，便是被丁师姐不痛不痒地小小报复一下又能怎样？她总归是要将那等平庸之辈远远甩在身后的。

周芷若握紧了手中的剑，望着眼前之人的眸子亮得惊人。

峨眉的武功是郭襄以九阳神功为根基，加上她自己的一些其他武学杂糅而成，在路小满看来，实在称不上有多么高深，招式中可改进的地方不少。虽然与武当张真人那等武学宗师相比还差得远，但也不是一点可取之处都无。

趁着灭绝师太等人还未归来，路小满拐带了小师妹周芷若，开始不动声色地传授她改良之后的“峨眉武学”。乍一看她与其他弟子所练的相差无几，但等到真正对敌时，周芷若就会发现自己练的这套功法妙在何处。毕竟能时刻抢占先机、攻敌不备的武学，也算是世所少有了。

周芷若虽暂时还体味不出什么，但也日日勤习不辍，很是刻苦。俗话说穷养儿子富养女，路小满以前养的都是些不好管教的男孩儿，如今有了这么一个让人处处省心又可人的小女孩，她这才感受到几分养成的乐趣。

果然，乖巧懂事的小姑娘就是要比不听话的臭小子好多了，路小满捂着胸口默默欣慰道：瞧，我家芷若妹妹多可爱呀。

但是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好景不长，外出寻人的灭绝师太最终还是回来了。与此同时，她还带回了自己爱徒纪晓芙的死讯。

同她出去的一行弟子个个面色沉重，三缄其口，无人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听说纪师姐似是死于魔教妖人之手。灭绝师太虽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但神情疲惫，整个人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她领着弟子回山休整，不过一晚，便又强撑着身体出面安排纪晓芙的身后事。

“晓芙的家在汉阳，汉阳金鞭纪家。当年纪老英雄亲自将女儿送上峨眉学艺，晓芙也很是争气，乃我峨眉四代弟子中最出色的一位，何曾想到，会是今天这般结局……”

她说着，声音也逐渐转低，显然爱徒的身故，对这位铁石心肠的师太而言，同样沉痛无比。

“师傅莫伤心了，要怪就怪那魔教杨逍，是他……！”

丁敏君正口无遮拦地说着，灭绝师太凛然如电的双眼朝她直射而来。她浑身一颤，立刻就住了嘴，额上渗出冷汗。

见状，大师姐静玄站出来解围道：

“师傅，如今纪师妹去了，我等还需尽快向纪家和纪老英雄说明情况，虽然……但人生在世，生死无常，此事也实属无奈。”

闻言，素来与纪晓芙关系甚好的贝静仪也站出来说道：

“静仪愿为师傅分忧，不如就让弟子和静玄师姐一同去纪家送信吧。”

灭绝师太缓缓点了点头：

“好，除此之外，武当殷六侠与晓芙有婚姻之约，作为未婚夫妻，晓芙身故他也理应知晓。”

她说着，视线缓缓从面前的一排内门弟子身上扫过，似乎在考虑要派选谁去武当。

才缓过气的丁敏君眼珠转了转，隐晦地看了眼垂手立在旁边的路小满，心中又抉择一番，终是下定了决心，低头朝上首的灭绝师太恭敬道：

“师傅，那殷六侠对纪师妹情深意重，一旦得知这个消息定是悲痛万分，那时不知他会做出什么事。诸位师姐妹才目睹了纪师妹之殇，心中难免震荡，若是在殷六侠面前失态可就不好了。”

她每多说一句，灭绝师太瞪着她的视线便冷厉一分，说到最后，丁敏君已是双股颤颤、脸色惨白。但她一想到昨日回山后，那些留守弟子嘲讽她不如路小满的话语，就抑制不住胸中的怒火。

哪怕被认为是在顶撞师傅，她也咬牙了坚持下来，无论如何，定要先出了这口恶气再说！

“因、因着，徒儿认为，应当派遣一位、一位未参加此次行动的弟子去武当送信，才较妥当……师傅明鉴，这人选，我瞧着路师妹便再适合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