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事聊完,一壶茶水也将近见底,两人面上皆带着相同的和煦微笑,看上去相谈甚欢。黄蓉放下茶盏,望着眼前这位无论是容貌还是气度都一如往昔的神秘女子,想起自己那不知身在何处的苦命侄儿,忍不住唏嘘道:
“过儿是个痴情人,这些年来他虽然嘴上不说,但我和他郭伯伯都心知肚明,他一直念着你,记着你,从没有一日遗忘过你……你这次回来又是什么打算呢?”
“这样么,那他为什么不肯来见我?”路小满只是微笑,并不作正面回答。
黄蓉见状便悠悠叹气:“再给他些时间吧,你一走这么多年呢,唉……”
送走客人后,路小满望了望天边的日头,转身进屋内拿了竹篓和小锄头,准备去附近的山上挖些草药。
“火种计划”非一日之功,她大概还要在襄阳停留一些时日,整天窝在院子里太过无聊,不如给自己找点事做。
在外面游荡了大半日,路小满踩着晚霞回到郭府。郭府的风气很不错,一路上遇到的所有人都扬着笑脸朝她问好,路小满也一一回应过去。但她刚一踏进小院,便感觉有些不对劲。路小满放下背篓,目光扫过院落,忽然发现石桌上摆放着一束火红色的鲜花。
她可以确定上午出门前院子里绝对没有这束花,大概率也不可能是下人收拾屋子时放的,因为这是一捧情花。
情花色泽如血,花瓣片片舒展,就像刚采摘下来一样娇艳欲滴。路小满看着看着,便伸出手去,似乎想要触碰它的花枝。
一阵疾风掠过,刚刚还妩媚多姿的情花就像遭受了狂风骤雨一般,瞬间被打个七零八落,残破的花瓣飘散在地上,瞧着可怜极了。
路小满掩唇轻咳一声,故作不解道:“送我花又不让我碰,这是个什么道理?”
“谁说是送给你的?”说话间,面前飘然落下一道挺拔的身影,杨过蹙着眉头,一副生气又隐忍的表情,“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又是个什么道理?”
路小满眨了眨眼睛,目光柔和地望了他一会儿,手腕一翻,便将当初杨过送她的那把匕首递了过去:
“是我不对,你若不想再见到我,就把这个信物拿回去吧。”
杨过呼吸一滞,双眸凝聚在那把匕首上,目光中满是震惊与不可置信:“你要和我断绝关系?!”
“不是,我没有,你误会了……”
路小满有些无奈,但杨过根本不听她的解释,连珠带炮地质问道:
“你一走那么多年,刚回来就要甩掉我?路小满,你还有没有心!”
“……”她被问得哑口无言,目瞪口呆,只能嗫喏道,“我……对不起,我只是想尽力弥补过失。”
杨过猛然闭上了嘴,胸腔不住地起伏,目光骇然,恶狠狠盯着她的模样像只受伤的凶兽。
“我看你是想气死我!”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路小满见他眼睛都红了,不禁心中一颤,蓦地软下语气:
“当初不告而辞的确是我的错……过儿,我这次回来,不会再走了,你原谅我好么,别不理我了。”
杨过一言不发,目光牢牢定在她的身上,沉默良久,他忽然上前一步,气势汹汹地将她拉入怀中,咬牙切齿道:
“呵,你最好说到做到。”
“外出游历”的神雕侠终于回来了!这个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郭府上下,郭靖尤为高兴,立刻要办一场家宴迎接自己的侄儿。虽然时间紧迫,但厨房的师傅们还是拿出了看家本领,置办了一大桌丰盛的菜肴。
晚宴上,人到得很齐,程英陆无双二位姑娘自从杨过在华山消失后,就向众人辞行,回江南去了,因此除了路小满这个身份尴尬的外人,在座的皆是和郭府沾亲带故的“自家人”。有大家长郭靖黄蓉夫妇,三个孩子郭芙、郭襄和郭破虏,郭芙的丈夫耶律齐,两个弟子武敦儒武修文以及他们各自的妻子耶律燕和完颜萍,最后就是郭靖最喜爱的侄儿杨过。
路小满本想像之前那样在自己的院落用餐,一般丫鬟会帮她把饭菜送到门口,等她吃完后再收回来,服务极其到位。但这回杨过不由分说地就将她拉了过来,刚把人哄好一点,路小满不想拂他的意,所以哪怕厚着脸皮也端端正正地加入了这场“家宴”,坐在席间一派淡然。
“过儿如今年岁不小了,也是时候该考虑成家的事了,”郭靖笑呵呵地说,几杯酒下肚便忍不住秃噜起来,黄蓉给他使了好几个眼色都没能止住他的话头,只能听着他继续大放厥词,“咱们过儿一表人才,丰神俊朗,又武功高强,品行高洁,乃是我大宋一等一的好男儿!哪家好女不倾慕于他?过儿你说,可有中意的姑娘,若是有,尽管告诉郭伯伯,伯伯替你去说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