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

“五百多块的样子,在当时算很贵了。我回到阿姨家的小区里坐在长椅上,直到天黑也没想出办法。结果有个大爷过来问我怎么了,我告诉他,然后他说,走,来我家坐一会,我给你钱去买。”

“……你跟他走了?”

“第二天,我拿出了一条一模一样的裙子给同桌,她也高高兴兴地接受了。”

黑发少女说到这里突然停住,她偏过头看了看聚精会神听故事的短发姑娘,眼神柔和,有浅浅的光点在里面跳动,似乎写尽了她所拥有的全部善意:“能这样结束再好不过,如果以后都一直不明白就好了。”

“诶?什么……意思?”

张昀目愣了一下,她已经隐隐约约猜到结局。浑身僵硬,瞳孔瑟缩,未出口的话卡在嗓子眼,脸上的表情震惊而复杂。

“大爷家里没有其他人,他让我脱掉裙子和上衣……我照做了。”

故事到这戛然而止。

已经到了各自的小区门口,张昀目忍住刨根问底的冲动,挪开视线,却不巧瞥见了对面街道上的三个人影,她马上喊住自己的友人:“哎,百里,那不是你弟弟和妈妈吗?”

路边人行道上的一家三口看起来和睦又温馨,中年女人微微发福的身材套进了昂贵的皮质大衣里,此刻正侧过脸微笑着和男孩说着什么。另一旁的男人虽是不苟言笑,但一直像个忠贞的骑士般护在母子身边。

入冬的季节很冷,而黑发少女今天偏偏穿得很少,她垂下头朝手心里哈气,继而慢慢抬眼,面无表情地望着对面擦肩而过的三人。

“张昀目,我回去了,太冷了。”

她突然这么说,歪着头看积雪覆盖的店商,看路边掉光叶子的香樟,看灰蒙蒙的天,却始终不愿意回头再看一眼。

摧毁一个人很简单,治愈很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