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许去!”那孩子这么说来着。

“万一你去把外婆的墓弄坏了怎么办!”

……我在你心目中究竟是怎样一个形象啊老弟,要得多神经大条才能把大理石做的墓碑弄坏?还是说你觉得我是那种为了报复能丢掉良心干出故意破坏的蠢事的人?

黑发黑眸的少年没好气地倚靠在正厅门口,那张在学校里本应该受尽欢迎的帅气面容因抛来的嫌弃眼神而变得像个真真正正的十六岁孩子。

“不过。”他话锋一转,忽然掀起眼皮上下打量起我的穿着,“据说你这几天住在部长家里?他们吹你参加了什么铁人三项拿了第一,没想到还有点用啊。”

自顾自说着话的未成年男孩子冲我晃了晃手机,难得语气还算平静:“明天早上十点正好要再去一趟,位置图发过去了,到时候在墓园门口见,我负责看着你。”

这恐怕是他难得可贵的好态度,在过去的数十年间,第一次这样平和沉稳地同我对话。

我不清楚外婆喜欢什么花,不知道她的生日她的姓名她的生平,甚至于对她的记忆就只是小时候那张冰冷冷的脸孔,坐在庭前择菜的背影,见到弟弟时眉开眼笑的神情。所以当敲响那栋雨中的花房时,我的目光仍凝着在玻璃门后各式各样的花束上。

这样荒郊野岭的地方,开了这样一家像天空之城的花店。

门上悬挂的风铃轻轻摇了摇,透明的罩与银色的铃铛相互辉映,清脆至极的声音穿透雨幕响起,飘浮的流苏随风摆动。

然后门开了,有人撑起伞从院中走来。倾斜的白色伞面遮住面容,只能看见下半身的运动长裤和上身浅色的短袖衬衫,距离渐近,人影逐步放大。

我抬起伞面上扬,他沿着伞骨低头,雨水在其间飞溅。

“……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