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诽完自己的上司,我在收银台结完账,拎着一塑料袋的画材打算走个六百米回到公司。下午的人意外挺少,人行道上几乎没有人影。

冬季的太阳暖融融照在身上,盈盈的光直直越过发顶,金色的线条在橱窗里反射,玻璃像块宝石般耀眼。街道两边的银杏树的叶子几乎掉光了,偶尔有个别树梢上仍残余着黄灿灿的扇叶,零零散散聚集在一起看着也怪可怜的。

看着脚下的格子,我玩心大起,直接踩着方块蹦蹦跳跳地往前走。红棕色的人行道人影稀疏,只有太阳透过树枝的罅隙投下半明半昧的光斑。

塑料袋里的画具和钱包互相碰撞着发出哗啦哗啦的脆响,有节奏地雀跃,仿佛乐队里的架子鼓,又像爵士乐前奏。

然后视野可触及范围内突兀地出现了一双鞋——

一双男士的黑皮鞋站在即将要跳上的下个格子内,我不得不抬头去看来人。

“嘭——”

装着果冻的蛋糕店纸袋直挺挺摔落地面,里面的巧克力蛋糕和褐色的果冻纷纷滚了出来。

来者是个粉发的青年,奇怪的是他头上还戴着两个像棒棒糖一样的发夹,护目镜也是绿色的。最奇怪的是他的表情,一副震惊又像喘不上气的模样,见鬼似的。

“先生您好。”我说,“您的果冻掉啦。”

我好心提醒道。

“……谢谢。”

青年宛如在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眼睛埋在镜片下看不清楚,只有微微的反光。他弯腰捡起果冻,手指似乎有些不自然地痉挛。

奇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