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问题终究还是存在的。

半夜三更,月上中天,本来应该是万物沉睡的静谧时刻,然而……

“嗷呜哇哇哇哇!!!——————”

后山突然飚起了中气十足的哭嚎声,吓飞了一群鸟雀,扑啦啦满天乱飞,我痛苦万分地薅过被子把自己的脑袋紧紧裹住,然而根本就挡不住刺耳的魔音!

又来了,又来了!这是今晚第几次了?!我明明记得睡觉之前给春丽喂得饱饱的也陪她玩了半天,确保她已经沉沉入睡才回自己屋子躺下的,结果这才过了几个小时!怎么又开始闹腾了?!

在二十三年的人生里一直保持着大魔法师纯洁之身的我,当然没机会体验每个新生爹妈抚育孩子必须经历的那些令人痛不欲生的事情——比如,小孩子,是不可能按你的意思到点就睡觉的,也不可能听懂你“不许再哭了不然就把你丢掉”之类的威胁,他们只知道要饿了尿了就拼命哭嚎引来家长注意,而且不定时不定点,如同一颗尖叫的曼德拉草,亦或是一颗随时爆炸的不/定/时/炸/弹。

深山老林的夜晚是很安静的,这种情况下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会异常明显,何况是婴儿中气十足理直气壮的哭声。自从捡了春丽回来,我就再也没能好好睡过一晚上,实在睡不着就爬起来打坐冥想,使劲催眠自己:我是聋子,我啥都听不见,我是聋子,我啥都听不见……

童虎还好,他变回茄子形态后简直如老僧入定,世间一切纷扰繁杂于他不过是虚妄而已,但是跟春丽住在一起的艾俄洛斯就倒霉了,因为我们三个人中就属他最会带孩子,小春丽就放在他那儿就近照顾。所以一旦她开始哭嚎,艾俄洛斯就得爬起来喂水喂奶换尿布,然后再费心费力把小春丽哄入睡。

就这样战战兢兢地过了一个星期,当清晨我和艾俄洛斯在小溪边洗漱碰头的时候,互相望着对方蜡黄的脸色和巨大的黑眼圈儿,只能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我边漱口边嘀咕:“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艾俄洛斯拍拍我的后背以示安慰,不过他自己的声音也有点发虚:“再忍忍吧,这个时候的小孩最难搞了,当年艾欧里亚刚到圣域也是天天晚上哭个不停,最高纪录一晚上嚎了二十七次,除了我,谁哄都不好使,差点把教皇都逼疯了。”

唉……我洗了把脸,跟艾俄洛斯告别,去找童虎老师继续今天的课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