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头瞄了一眼纱织手中的护身符,它看上去有些年头了,粗略一看,主体似乎是银质打造的,做成了一个类似盾牌的形状,表面雕刻着古朴的花纹,正中央的位置有一个多芒星图案,下面镶嵌着一颗指头大小的深绿色宝石。之前为数不多的照面中,我就发现纱织紧张的时候会下意识去抚摸它,而且基本不会把它从脖子上摘下来。
今天纱织为了希腊之行特意换了一身洁白的长裙礼服,没有佩戴其他首饰,愈发凸显女性的圣洁之美。不过以我的眼光来看,那个护身符戴在东方女性纤细的脖颈上显得有些偏大了,如果戴在身材高大肌肉更发达的西方男人身上就很合适。看她那么珍重那个护身符,八成是城户光政留下来的遗物吧。
这时候机场入口突然传来了一阵喧闹,然后我就听见某个辨识度极高的大嗓门在嚷嚷:“啊!总算找到了!”
纱织惊讶地转过身,当她看清楚那几个背着青铜圣衣箱的少年朝自己走来时,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星矢?冰河?瞬?你们怎么来了?”
星矢蹭了蹭鼻尖,爽朗一笑:“我只是觉得,如果明知道一个不会战斗的女孩子单枪匹马跑到圣域去却无动于衷的话,实在不像男子汉的行为。”
“我也是这么想。”瞬温柔地注视着纱织,“即使出于人道主义,也不能让您只身赴险啊。”
冰河的神情还是一贯的冷冰冰:“我的动机没有他们两个那么高尚,只是因为一些私人恩怨必须去一趟圣域。”
“你们几个……真是……”纱织眼里漫上了一层水雾,不过她很快就调整了表情,平静地对机长道,“带上这几位吧,我们现在就出发。”
机长再次行礼:“是!”
随着起飞时的轰鸣声,飞机平稳地沿着既定路线爬升,开始直飞雅典的旅程。
我嚼着口香糖瞄了一眼窗外,虽然高空俯瞰风景确实不错,但是飞行时间一长,蓝天白云看久了有点腻,于是扭头打开了装在椅子背后的小型电视,随便调了几个频道,直到一出紧急新闻使我停下了换台的动作。
屏幕里的主持人用极为沉痛的语气播报着一则刚刚收到的噩耗:驻扎于中东某战乱地区的无国界医生小组遭到极端宗教份子的报复性突袭,无一幸免全部牺牲。随即画面切换,贴出了该医疗小组所有成员的照片、名字、年龄、国籍等信息。
当我看到一张下面写着“Ophiuchus,34,Greece”字样的照片时,忽然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被冻住了。
拍摄这张照片的时候奥菲亚科斯可能才二十出头,皮肤白皙,五官端正,眼眶周围打了一层很浓的蓝色眼影,细长的眸子还用红色眼线笔勾了一圈儿,涂了唇蜜的嘴角微微上翘,灰白色的长刘海和鬓发打着波浪卷儿随意地披散在肩膀上,看起来就像个沉迷重金属摇滚乐的大学生,非常年轻且富有朝气,和其他医生严肃端正的工作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副中性得有些妖媚的妆容放在一般人脸上肯定惨不忍睹,但是放在奥菲亚科斯脸上,看久了竟然隐隐透出一丝超越性别的美感,让人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我想起了曾经见过一次的那张焦黑扭曲的面孔,也许毁容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拍过新的照片了。电视里主持人还在播报各国主流媒体对这次恐/怖/袭/击的痛斥和谴责,我越听心里越堵得慌,索性抬手想把电视关掉,这才发现坐我前面的几个小青铜都围了过来,一脸凝重地听着新闻播报,连纱织都从她的座位上挪了过来,眼睛死死盯着屏幕,脸色越来越难看。直到主持人开始播报下一则新闻,她才提着裙摆离开,坐到靠窗的位置上,把脸埋进了自己的手掌,一言不发。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瞬起身坐到纱织身边轻声安慰她。冰河一言不发地闭上眼睛休息,眉头紧锁。星矢挠挠头,觉得这种时候还是闭嘴比较好,于是也难得老实地待在自己的位置上没吱声。
眼看着从小照顾自己的医生死在异国他乡,其中滋味旁人实在难以理解,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扭头继续看着窗外。
这实在是全人类的损失。而我很清楚,这样的杀戮,将来只会更多。
飞机依旧在平稳地行驶,没有出现任何半空突降狂风骤雨等灵异现象,也没有出现半路被谁一拳头打下来的坑爹情况,我们一行人非常顺利地跨越欧亚大陆直抵希腊境内,很快就飞入了雅典卫城的范围,从上空已经能俯瞰到密密麻麻的观光客在到处拍照了。
而星矢对于自己待了六年的修炼地相当有感情,兴奋地给我们指点:“这里其实就已经进入圣域的范围了,只不过圣域处于特殊的神之领域之内,一般人是看不到的,也无从进入——喏,这片小山丘正好重叠在圣域的斗技场正上方,当时我就是在这里取得天马座圣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