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塞冬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多么可怕的错误,这个少女竟然能够操纵比死亡还要可怕的、毁灭与消亡的力量!

不,从根本上来讲,整个冥界都是从黑暗与混沌中孕育出来的。也就是说,这个少女身上的力量更加纯粹和原始,与宙斯这一代的神祇相比,她明显更接近世间万物的起源——混沌之神卡俄斯。

为什么这么可怕的神祇还会存在于世界上?!他们不是早就应该彻底消失在塔耳塔洛斯深处了吗?!难道自己今天会丧命在她手上?!不!!!——

崩毁的力量撕碎亚特兰蒂斯上空的结界后,大量海水开始从破裂的天穹上疯狂地倾倒进神域之中,地面上的石砖和建筑也在越来越频繁的震动中,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哗啦啦地倒塌。

正在埋头赶路的我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海水层的高度已经下降到几乎顶在脑门上了,密集的雨点浇得人眼睛都睁不开,伸手抹了一把脸,满嘴都是咸涩味。

支柱倒塌后,传送阵理所当然的失效了,即使是距离最近的南大西洋领域,一路狂奔过来也花了不少时间,等我赶到南大西洋支柱下的时候,举目望去只剩一片废墟,当时心就凉了半截——卧槽,苏兰特不会被倒塌的神殿压死了吧?!

不死心地吼了几嗓子,没有任何反应,我只好凭借那缕若隐若现的小宇宙在满地碎石里扒拉,终于给我发现了几块碎裂的鳞衣甲片,再往下挖几寸,一撮落满了灰尘的萱紫色头发就露了出来。

我用小宇宙裹住他周围的大块碎石,免得挖掘的时候滚动滑落造成二次伤害,而且挖几下就得停下来检查有没有垮塌迹象,精神紧绷累得要死。

前后折腾了大半个小时,终于把苏兰特完整地从废墟里扒了出来,看上去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他身上的鳞衣也碎得七七八八,稍微一搓就碎成了齑粉。小金蛇一路蹿上苏兰特的脖子,一口咬住动脉开始治疗,我把他放在相对平坦的空地上,看着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飞速愈合,心里终于踏实了一点。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赶来,我抬起头,失笑:“狄蒂丝,你怎么过来了?”

她几步冲到我面前,激动得说话都差点咬到舌头:“海、海龙大人!我看到北大西洋支柱倒塌后就马上赶了回去,可是那里已经砸得什么都没有了,我……我还以为……但是我马上感觉到您的小宇宙在这附近,所以我就跟过来了!您没事吧?!”

“放心吧,我好着呢。”我抬起手臂蹭掉脸上的污渍,低头看了一眼呼吸逐渐趋于平稳的苏兰特,轻声道,“有事的人,不是我……”

狄蒂丝看了看我,没再说话,安静地陪伴在身边。

我也在仔细地看着她。

海水层还在持续下降,雨点也愈来愈密集,地面上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水坑,汇聚成无数条溪流往更低洼的方向奔腾而去;远处的生命之柱下爆发了一股前所未有的阴冷小宇宙,然后那股小宇宙就和波塞冬开始厮打,一阵一阵惊天动地的轰击隔着八百里地都清晰可闻;所有的黄金圣斗士都在往生命之柱的方向赶去,那里关押着他们毕生的信仰,也是他们愿意豁出一切去守护的女神,路上依旧有为数不少的海斗士试图拦截他们,小宇宙冲突到处都是,给本就摇摇欲坠的亚特兰蒂斯雪上加霜。

这是我这辈子经历过的最糟糕的场面,没有之一——整个世界都在塌陷崩毁,我站在一片废墟里被淋得像只落汤鸡,倾盆大雨沿着紧贴面颊的湿漉漉的刘海一路滑进眼睛里,又顺着脸颊一路流淌直到下巴尖,不断滴落融入脚下已经变得有些湍急的水流。

狄蒂丝的头发也湿透了,本来应该是像雏鸟羽毛一样毛茸茸的金发现在紧紧贴在她的脸颊和后背上,但就在这种狼狈的时刻,她身上依然焕发着惊为天人的光彩,让世上所有的生灵都没办法移开眼睛。

我站直身子,缓慢而步履坚定地朝狄蒂丝走去,伸手将她温柔地圈进怀中,双臂逐渐用力,直到两颗心脏隔着胸膛紧紧地贴在一起,再无一丝间隙。

我不想再思考任何事情,只要和她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做就这样彼此依靠着,就很好了。

狄蒂丝安静地把脑袋靠在我的肩膀上,呼吸贴着我的颈侧,像小猫的爪子那样软软地挠啊挠,很舒服。我略微一低头,嘴唇碰到了她的发顶,就那样轻轻地落下羽毛般的一吻。

以前我看着宿舍的弟兄们为了追女孩抓心挠肝想主意,半夜三更抱着手机煲电话粥傻笑,顶着大太阳打暑期工就为买一件好看的衣服,总觉得他们脑子被驴踢了,有那精力干点啥不好非要浪费在泡妞上,等毕业的时候还不是鸡飞蛋打身体被掏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