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可以理解他们的兴奋,在没有任何人指导的情况下觉醒小宇宙的好苗子堪称万里挑一,如果能得到合适的引导,前途不可估量。对于圣域而言,强大的后备力量也意味着圣战能多一分胜算。

但是水镜似乎不是这么打算的,他可能觉得我身上还有一些尚未挖掘的秘密,所以打算把我和其他人暂时隔离开,找个机会再慢慢问。

我乖乖任由他抱着,一路穿过几个大大小小的广场和竞技场,一路上不断有人跟他打招呼,他匆忙地答应了几句,直奔青铜圣斗士的宿舍区,打开房门把我放在床上,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确认没人跟踪自己后,飞快地关上门拉上了窗帘,然后在我面前坐了下来,脸色凝重:“有些事情,我不方便告诉别人,我想你也是一样。”

我静静地看着他。

水镜继续道:“但是,我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把你卷进来。我打算把你交给其中一位黄金圣斗士,让他保护你,顺便教导你圣斗士应该掌握的一切。如果你觉得这样的安排不合适,或者有其他的顾虑,你现在就可以告诉我,我再帮你想其他办法。”

我活动了一下喉咙,尝试着开口说话:“……你在水中看到的影子是我没错,但那应该是我两百多年之后的样貌。”

水镜显然没想到我会说出这种话来,一下子愣住了。

我继续道:“但我并不是活了两百多年……虽然我也不太清楚具体年龄,但是应该没有超过三十岁。我是从两百四十多年后的世界里穿越过来的,在那个时间点上发生了一场与海皇波塞冬的战争,我掉进了神力激荡形成的超次元空间,本来以为自己死定了,结果一睁眼发现没有死,但是莫名其妙倒退回了小孩子的模样。”

这话讲完,屋子里就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我估计水镜本来准备了一肚子话循循善诱,结果让我三言两语直接打蒙了。但我不认为他会轻易相信我的话,毕竟圣斗士的世界不是漫威宇宙,动不动就重启世界线,时空穿越这种说辞的真实性还是值得掂量一番的。

果然,他问了一个我早有预料的问题:“那么你知道这个时代的雅典娜为何迟迟不降临么?”

我很轻地摇了摇头:“很抱歉,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因为在占星楼上根本没有留下相关的记载。我只知道,这个时代的圣战最后还是圣域取得了胜利,但是付出了非常惨痛的代价,以至于幸存到我们这个时代的长辈时隔多年也不愿意提起这场战争。”

水镜盯着我的眼睛,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开口问了第二个问题:“那么……在两百多年后的记载中,是否提到过这个时代的冥界三巨头之一——天雄星迦楼罗的名字?”

我立刻开始回想占星楼里那些浩如烟海的文献,幸好在极速记忆方面我经过长期训练,即使是匆忙一瞥的信息也能完整地记下来,只不过平常用不到的记忆都被塞进了潜意识,要翻出来需要一点时间。

然而当我终于从脑海里翻出那份史昂亲笔记录的档案,以及当时整理文件的细节时,却愣住了。

“被涂掉了。”我下意识开口,“最初肯定有相关的详细记载,不知道为什么,人物的画像和名字被反复涂改,最后干脆撕掉重新又写了一份,只保留了招式,撕下来的废纸团却没有销毁,就扔在附近,而且还不止一个纸团。”

说到这里我忽然意识到,其实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也许在一切结束之后,史昂在撰写这一代圣战的相关细节时,出于某些原因或者私心,没有将好友的容貌和名字写下来,但是教皇的职责又逼着他不得不一笔一笔记录往事,如此反复思想斗争,就变成了那些满地乱丢无人打扫的废纸团。听起来似乎是很荒唐的事情,但那个时候整个圣域死的就剩下他和童虎了,也没有第三个人来监督这些,而占星楼除了教皇也没人有权出入。

水镜拧紧了眉头,显然这个答案也出乎他的意料。

我已经做好了他下一个问“这场圣战活下来的是谁”之类的问题,没想到他只是叹了一口气,手抚上了巨爵座圣衣箱的纹路,很轻地说了一句:“算了,天意难窥。”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这句话是用中文说的。

作为巨爵座圣衣的主人,他也许不止一次尝试过观看自己的未来,试图找出一点有用的蛛丝马迹?但毫无疑问,最终的结果都令他失望,如果未来是那么容易就被人看穿的存在,那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这么多不圆满的事情了。

接下来,水镜问了一些与我自身直接相关的问题,比如名字啊,身份啊,具体经历啊,我如实回答了他,不过,我隐去了自己二度穿越的情况,而且把我穿越后其实是波塞冬选中的真·海龙这件事也含糊了过去。虽然这样不太厚道,但是如果透露自己其实是个不小心站错队的海将军,难免水镜会起别的心思,就算他自己不好意思动手,也可能授意其他黄金圣斗士斩草除根,我总不能跟水镜说千万别干掉我,不然没人搅局下一代圣战还没开打就要内讧死一大半吧,那样他肯定要刨根问底,这样问题就彻底掰扯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