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刻,释静摩终于第一次张开嘴,念道:“唵——!!!”

所有的莲花瓣在那一刻完全盛开,然后化作无数漂浮的金色梵文,我睁大眼睛看着那些梵文似乎都被佛珠的气息所吸引,全部汇聚在释静摩的手上贴在珠子表面,一瞬间光芒大盛,我下意识侧过脸避了一下光,再睁开眼的时候,看见无数金色的灵络在梵文的引导下丝丝缕缕地从佛珠中脱离出来,逐渐汇聚成一个完整的灵魂,金色长发被无形的气浪吹拂翻飞,露出了眉心一点血红朱砂。

奥德修斯及时上前接住那个灵魂,于是我有幸亲眼见证了一把人类是如何从胚胎发育成一个婴儿然后以极快的速度成长到二十岁的外貌,一直安静跪立在一旁的处女座黄金圣衣感应到主人新生的小宇宙,发出了轻微的共鸣声,继而四散拆分披挂在他的身上。

沙加从空中轻盈落地,第一件事就是扭头去看自己的前辈,释静摩的小宇宙却肉眼可见地黯淡了下去,连那副本就不甚清晰的面容也日渐模糊,很显然,刚才的一系列举动已经耗尽了他仅剩的最后一点力量。

释静摩忽然抛出了一句看似没头没尾的话:【你认为那对兄弟的堕落是你的罪业么?】

沙加沉默了片刻才回话:“我只是……不甘心。”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沙加,那种混合着愧疚和隐怒的表情,我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

或者应该说……在我的潜意识里,他脸上不该出现人类的一切喜怒哀乐。

出于私人想法,我一直对这种神神叨叨的角色敬而远之,一方面是害怕丫一张口直接把我穿越者的老底给掀了,另一方面就是神棍的脾气往往孤僻,不是凡人消受得了的。偶尔去青铜宿舍探望的时候,听瞬抱怨最多的就是沙加脑回路太清奇了,听他讲课比参禅还费劲,每次结束课程扶墙出去的时候都会无法遏制地生出“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的迷茫。

综合上述,算下来所有的黄金圣斗士里沙加是我接触最少的一位,每次我路过处女宫的时候都会下意识放轻脚步,还会故意绕路尽可能远离沙罗双树园大门,就怕迎面撞上他连招呼都不知道怎么打,尴尬到爆炸。

不过释静摩显然很轻松地从沙加的意识中读走了所有的信息,所以才会抛出这么一个问题,而看他的样子也不是想要一个答复,仅仅是为了点醒后辈——诸法随缘,毋需纠结于此。

果然只有神棍才能看穿另一个神棍的内心……

释静摩忽然抬头看了我一眼:【如今雅典娜可好?】

我愣了片刻,含糊道:“纱织……雅典娜她很好,虽然因为圣域内部的动乱在刚出生的时候就在外流亡了十三年,但是她有幸得到了最好的教育和保护,如今雅典娜的神性完全觉醒,已经强大到不需要任何人保护了。”

释静摩几近淡化的面容上缓缓绽开一道清浅的微笑,随即双手合十,躬身拜伏,就此彻底隐没,他手上的佛珠失去了支撑,从半空中掉落下来,正好被沙加接在手中。

尽管过去只匆匆见了几面,看着释静摩的身影完全消失,心里还是不免难过。

沙加缓缓将佛珠收回掌心里的异次元空间,扭头就打算离开,我见状赶紧叫住他:“等等!你的圣衣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之前发生了什么?”

沙加停住了脚步,却没有马上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睁开眼睛扫了一眼我身后的奥德修斯,目光无喜无悲,随后才落到我的身上,我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鸡皮疙瘩不受控制地全冒了出来。

干耗了半分钟,沙加终于屈尊纡贵似地开了口:“我感知到凤凰座的气息出现在哈迪斯城附近,仙女座也在那里,所以赶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惜……还是太迟了。”

“得到冥王加成后的一辉实力变得这么厉害?”我迟疑道,“连黄金圣衣都被高温熔化到那种接近报废的程度……”

“黑色的火焰是地狱最深处的业火,足以焚尽世间一切罪恶污秽——是我轻敌了。”沙加合上了双眼,变回了我最熟悉的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淡漠,“不过好在镇魔法器虽然被他夺取,但仅仅只是烧焦了一层外壳,以古神明的顶骨舍利和木栾子铸成的佛珠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毁掉的。”

“那就……还好。”我松了口气,扭头看向奥德修斯,“那我们现在怎么弄?继续探路还是先行撤退?”

沙加闻言,略微侧首:“探路?你指冥界么?不必了,释静摩已经把冥界的所有地域分布和空间叠层位置都告诉我了,直接返回圣域禀告雅典娜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