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出了公孙瓒的府邸,方才那添油加醋的幕僚径直走到了热热闹闹的街道上。他装作买晚饭的样子,左手提了一只鸡、右手提了一葫芦酒,又仿佛不经意间就逛进了一间豆腐坊,叫道:“来二两上好的嫩豆腐,一两也不许多!”
伙计连忙把他引到了里间:“客官您随我瞅瞅,这可是您想要的嫩豆腐?”
见到了想见的老板,幕僚迅速将今日之事叙说了一遍。布衣老板拿出笔墨,捡了要紧的话写下。伙计上前来看了一遍,确认无误后,老板使了个眼色,伙计从桌子底下掏出来了一包钱:“有劳先生了。”
这幕僚贪婪地颠了颠钱的重量,不甚满意地塞进了怀里,叹息道:“真羡慕你们布衣卫啊,不说别的,这手头打酒的钱可真充裕啊。”
伙计笑道:“先生说笑了,这赏银我们可是一文不少地给您了,我们可不敢擅自动用。我们这一行啊,若是贪墨,可是杀头的大罪。”
幕僚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笑道:“只要不短缺了我的就行,下次要是有大买卖,记得叫上我啊。”传递消息的赏钱太少,还是赏联合布衣卫假扮袁绍的人把公孙瓒的家眷骗出城给的钱多。
此时,押送数千头肥羊、五千匈奴兵器以及缴获匈奴的其他众多物资的于禁和郭嘉抵达京城。
荀攸和许褚作为天子派遣的使者亲自在城门口迎接了这批抗战的英雄们。洛阳的众多百姓也对归来的战士们夹道相迎,有热情的女子还将鲜花、香囊扔到看中的年轻男子身上。得到鲜花和香囊最多的就数骑着高头大马的于禁和郭嘉。于禁长得清秀又精神,郭嘉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两人走在队伍的前端,骑的马匹又非同凡响,吸引了众女子的注意力。
于禁还是第一次沐浴在这么多女子热情的眼光中,年轻的脸庞上尽是羞赧的神色,要不是顾及军人的威仪,早就羞得抬不起头来了。如今手紧紧握住了缰绳,正襟危坐,眼神平视前方,完全不敢侧头去看女孩子的脸。
郭嘉倒是泰然自若,摇着手中的羽扇,游刃有余地观察着四周,还对漂亮的女孩子暗送秋波。街上百姓和军队虽多,但每隔几米就有一个带着红袖章的人维持秩序,倒也算得上秩序井然。虽然有不少穿着打着补丁衣服的百姓,但这些人脸上倒是干干净净,对着军队笑得开怀,看来生活还过得去。
街边大大小小的铺子繁多,还有划出的规整地方供小贩摆摊。这路上竟然也划了整齐的线路,分离车马和行人。在十字路口处,有专门的人举着红绿两色的高旗引导人流,防止形成拥堵。见状,郭嘉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眼神里流露出赞许之色。只是,街角不起眼的角落里竟然没有乞丐,是都驱逐出城了么?
随着军队再往里走,各色酒和衣服铺子越来越多,看到宽敞的中心御街两侧众多的酒馆、鼻子嗅到飘来的诱人酒香,生平一大爱好就是饮酒的郭嘉忍不住赞叹道:“京中生活甚合我意啊!”这摆在摊子上的酒种类繁多,着实令人大开眼界。
本来要见到传说中的郭嘉,刘协昨夜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颇有种学生时代要明日春游的激动。但是一大早对郭嘉的浓浓好奇心就被宫中的一件突发事儿打断了。
“启禀陛下,弘农王之子不大好了。”
“什么?”刘协一惊,翻然坐起:“什么叫不大好了,怎么回事?”
小黄门小心翼翼道:“昨天夜里发了高烧,今天早上太医官去看了,说……已经没法灌下去药了,这生死全靠天命。”
刘协连忙穿上鞋子、披上衣服:“朕过去看看。”
他步履匆忙地走到殿外,乘上步辇,忍不住沉思起来:这宫中向来是逢高踩低,必是下人看刘衍是废帝刘辩和唐姬所生,生父生母被董卓鸩杀,自己即位后事务繁忙,早将其抛诸脑后,从未过问。想必是下人疏于照料,夜里见高烧不退也懒得去找太医令,导致了现在的严重后果。
刘协深刻地反思了一下自己,刘衍毕竟是自己的亲生侄子,父母又皆死于董卓之手,身世凄凉。如今侄子才一岁半,还是个易碎的小婴儿呢,他越想越内疚,朝跟着步辇疾行的小黄门喝道:“传令下去,立即让张仲景进宫给刘衍治病,许他在宫中纵马,快去!”
却说照料刘衍的两个蠢人还不知反省,正凉凉地议论:“呼吸好像越来越微弱了,该不会死了吧?说起来,陛下早晚都会有自己的子嗣,何必要留着废帝所生的孩子。咱们混在这一点前途都没有,还不如等他死了某个好出处。”